陆哲之今天一大早就来找缪言良了,缪言良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边走边吐槽,“不是,这什么破学校啊,大早上开什么会。”
“这是每周惯例,”陆哲之在前面走着,表情有点凝重,“你刚来报道那天发生的事你记得吧?”
“什么事?”缪言良一脸莫名其妙。
陆哲之惊了,“这么大事你都忘?学院让你过的太好了?对了,最近传你谈恋爱了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听说你还跟人上床……”
“得,老陆,你接着说贼那件事吧,我想起来了。”缪言良打断陆哲之。
“不是那件事,”陆哲之表情又严肃起来,“我们学院又没丢什么。是那件,餐厅里的。”
“餐厅?”缪言良思索好久,“……真没印象。”
“我操了,缪言良你有毒啊,学生都死了!这么大事你没印象,逗我呢?”
缪言良被吼得脑壳疼。什么学生?什么死了?
“……等,是我想的那个‘死’吗?”缪言良皱眉。
“不然?”陆哲之气的翻了个白眼,“就是学院把事儿压的太好了。不过现在又一个学生出事了,学院这边估计也压不住了。”
“又?”缪言良疑惑的看着陆哲之。
陆哲之一把推开会厅的门说:“会议上会有详细说明。”
会议开了将近二十多分钟,缪言良在一边皱着眉,会议陷入了一个僵局,在场的人都沉默着。
出事的两个学生,没有任何交集,而且死因不同,看上去应该是意外死亡。双方父母也表示并没有树敌或是怀疑人员。
本该认为是意外或是英雄这个高危职业的被报复行为,可疑问就出在,这两个孩子都姓秦。
这个姓……缪言良抬眼望了望陆哲之,后者脸色有些难看。
“我觉得只是巧合吧,学院里很多实习英雄都姓秦。而且这不一定就是谋杀,很有可能是意外,两个学生除了姓根本就没有别的联系。”一位教官开口。
“但这件事已经对学院产生了不好的言论,我觉得首先要想个办法把这事圆过去,然后再暗自调查。”
缪言良抿了抿嘴,脑海不知怎的想起廖树筏那天的话。
“我和桑嘉以为是教官,是桑琦说那人偷……”
桑琦?
七分钟左右,桑琦被带到了会厅。
“是的,我看见那人拿着U盘,”桑琦不卑不亢的开口,“后来我在校长室发现电脑是热的。”
“本来只是觉得那人有点问题,跟廖树筏和我哥哥说了一下,我们在教学楼附近又看见他,那人见我们就跑,然后我们就开始追了。”
陆哲之皱起眉,“不是奥,道理我都懂,但是……你们三个大早上去校长室干嘛?”
偷训练室钥匙啊。
缪言良觉得桑琦绝对会特耿直的说出来,于是抢先一步,“老陆别闹……你们追那人的时候他手上有U盘吗?”
桑琦垂眸思索,“……追的时候U盘还在他手里攥着,但到山顶的时候他手里就什么也没有了。”
“确实,”缪言良接话,“我追上他的时候他身上什么也没有。”
“那是半路上掉了?”陆哲之问。
“……”缪言良不语,半晌才问,“那人现在怎么样?”
“能怎么样,就偷个东西,东西还没找到,当然是放了。”一个教官说。
“哎,不对啊,”那个教官一拍腿,“我们不是说学生的事吗,聊这个小偷干啥?”
“盗窃和意外死亡发生在同一天,难道是学院安保太差,一下子溜进来一个小偷和一个杀人犯?”桑琦说。
陆哲之看着桑琦,“你怀疑那个小偷就是杀人犯?”
“不是怀疑,”桑琦将散落的几缕头发别在耳后,“我们头回碰见他,与他擦肩直到再碰见他,中间隔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从校长室到餐厅再杀个人,普通新体自然有点勉强,但那人可是超体。”
穿透。
这样一来,时间绰绰有余。
“如果他只是个小偷,东西到手不赶紧跑,而是在满是英雄的学院里转悠了二十分钟?这也……太有恃无恐了吧。”桑琦看着缪言良。
陆哲之又皱起眉,“从办公室到教学楼只用七分钟,这样的话……那十三分钟你们在办公室干嘛?”
“嘶,老陆你成心的吧。”缪言良倒吸一口气。
陆哲之笑了笑。
笑的很勉强,缪言良看的出来。陆哲之就是不想谈起任何关于那人一星半点的事,哪怕是姓一样也不行。
陆哲之还不知道那人是缪言良的幼时玩伴,缪言良也没告诉他那人已经死了。
总有人要含混其词。
“我觉得现在应该去那两个学生家里走访,再仔细看看学院有没有文件被拷贝。”桑琦仍盯着缪言良。
缪言良心领神会,“对,这些需要学院教官,或是拿到见习英雄资格证的学生去。”
“为什么?不交给警察吗?”
“学生出事是该交给警方处理,不过这件事还可能牵扯到学院机密失窃,所以我觉得英雄比警方更适合。”
现在的警察不需要很强的能力,因为有英雄这个职业的出现,所以警察已经变成费力动脑破案的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警察的出勤率和伤亡人数变低,而动脑方面有很大的提高。
“学院文件会有人去查,走访的事……”一旁很没有存在感的校长突然开口,“你去吧,k教。”
我操了。缪言良皱眉看着那个虚胖的男人,又看着面色不善的陆哲之。
……可真会挑人啊,校长。
“我也一起吧。”缪言良主动请缨,“另外我需要一个学生做记录,要脑子好的。”
桑琦低着头,“廖树筏。他的超能应该能帮上忙。”
缪言良勾起嘴角。
不愧是桑琦,一点就透啊。
“好,带上廖树筏。”校长点点头,但是话锋一转,“z教还是别去了,下午k教那几节自由战斗换成你的课吧。”
“……”what?缪言良一副黑人问号脸。
?why!
随后陆哲之和廖树筏就出了校门,缪言良根本没机会去和廖树筏交代几句,因为伪装课的周考成绩出来了,他还要赶着回去教学。
……有点操蛋。
缪言良整理好心绪进了班。
全班马上鸦雀无声。
本来大家都因为自由战斗的取消大发牢骚,但是看见缪言良就一下子哑了火。
“不好意思各位,k教有点别的事,所以换课了,”缪言良勾起笑,“还有个坏消息。周考成绩出来了。”
“卧槽……”在座的无一不倒吸一口冷气,还有些目光呆滞的,活像世界末日到了。
“就是个周考而已,不管考的好不好……”一个挺调皮的学生无所谓的一甩手,撩了下头发,“发型不能乱。”
有些学生笑出声,气氛活络起来。
缪言良把成绩公布了下,没再多说成绩,而是和学生聊了起来,“不讲课了,没什么好讲的。刚知道成绩,我估计也没几个能听进去的,那我问个问题。”
学生们抬起头,不是愁眉苦脸就是生无可恋。
“大家现在在学校寄宿所以不用关心什么除校规之类的规定。那以前,没升高中之前,大家上下学过马路的时候需要左右看吗?”
当然了。大家一副疑惑的样子,缪言良一笑,“不然会出意外的,是吧。”
“是。”大家齐整整的扯着嗓子喊。
“那要是路边停了一辆车,你从旁边过的时候会担心吗?”缪言良又问。
大家基本没有犹豫,都说:“不会啊。”
“为什么?”
“因为它在路边停着,不会撞到我啊。”一个学生说。
“你们觉得没有危险,对吧。”
“对。”学生们答应着。
缪言良嘴角的幅度更大了,“呐,问题就出在这儿。我刚刚说‘路边停了一辆车’对吧。”
“我有说过它熄火了吗?”
班里的空气好像一下凝固了。
缪言良接着说:“这时候它在你经过的瞬间突然发动,你会不会受伤?”
班里没人说话。
“只是举个例子,大家别紧张。好好想想,伪装也就那么一回事,让别人看到的表象是安全的就可以了。”
“要应付学院的考试,就是玩文字游戏,不难的。这次考试的失利不过就是你们只看了表面,不去细想就觉得是安全的。”
“做英雄也不过如此,总有许多潜在的危险突然爆发。这时候你还觉得学院的理论课仅仅是理论吗?”
学生们表情不再僵着,变得灵活……总之五彩缤纷,精彩极了。
不过也有学生喜欢挑刺,“教官,如果是考试,您这算文字游戏,但实践中这是不是有些钻牛角尖?就是说什么没熄火什么的。如果是现实,我们肯定能发现啊。”
“对啊教官,有车辆停留长时间不熄火也会很奇怪啊。”
缪言良一挑眉,“很好。也有明事理的嘛。”
“这个例子就是这样的,让你找其中的问题所在,而我听过的原话不是这样的。”
“是说大家从车旁边,啊当然是熄火的车旁经过的时候,车门突然打开——注意,这里说的是你过去时那辆车就在的,可能停留时间还不短。所以,一定是蓄谋,不是意外了。”
“那会怎样?是从里面伸出枪杆杀了我们,还是绑了英雄企图从社会得到什么好处?”
“……”
缪言良看着同龄人那个认真思考的样子有点忍俊不禁,想缓解一下气氛,“不过这个例子也只是让大家明白道理,可不是让你们看见路边的车吓的不敢过啊。”
学生们又笑出了声。
“时刻保持警惕是必要的,但不要有被害妄想症,没出什么事就先把自己吓死了。”
“教官,这例子说的也太形象了。”学生们都要思考人生了。
缪言良打趣,“这可是我小时候,老陆问我的。他每句都给我剖析出一个道理,讲得特详细,好像我是有什么理解障碍一样。”
缪言良停顿了一下。
……那是我长那么大为止,第一次有人告诉我路怎么走。
学生们又跟着沉默起来,缪言良可受不了这个,连忙问,“你们想知道当时我是怎么答的吗?”
学生果然跟着缪言良话题走了,做出一副聆听状,“您怎么说的?”
“我说如果车门突然打开,那就用更快的速度把车门关回去。”
学生们被缪言良逗笑了,还有人拍起了桌子,“噗哈哈,把车门关上?绝,还是爸爸您绝!”
缪言良一笑,“你良哥可能不是你良哥,但你爸永远是你爸。”
学生赶紧鼓掌,“好!说得好!”
大家说笑着,聊着些更扯淡的方法,却没人看见缪言良嘴角收起来的苦涩。
……
如果车门突然打开,那就用更快的速度把车门关回去。只要我够快,危险就不会发生。
那时的小缪言良坚定的望着陆哲之——
只要我够强,危险就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