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走了,神使鬼差的陆柏臻就跟了上去。
反应过来,已经跟着走了好一段,眸光一番明灭,他开口问:“下午还要回幻世科技?”
黎楚没看他,“嗯”了一声。
太阳很烈,许万里今天去机场接人,没跟着,伞没打,就暴晒了这么一小会儿,脖子有些发痒。
心底平生一股烦躁,陆柏臻扯开一颗扣子:“外卖不健康,以后不要吃了。”
黎楚脚步微顿,以为他是又犯神经了,欲怼回去,侧头就见他脖颈露出刚才还白如瓷的皮肤,变得一片红,像烫的。
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你没事吧?”
“没事。”陆柏臻摸了一下脖子,平日冰凉的皮肤有些发热,心底烦躁更甚,眸光开始微微泛红。
两人间距不到两米,黎楚清楚感受到他气息躁乱,且就这么一小会儿,脖子那一片红上就起了层芝麻大的水泡。
腕间小v突然闪烁起来,有些发烫。
黎楚想到先前在他体内测出的病毒,心底一沉,“你…”
“上车。”话没说完,火红色跑车停在身边,裴灏下车拽着陆柏臻就往车里塞,艳若桃李的脸上满是凝重,勾人的桃花眼里带着三分怒气:“妈的,陆柏臻你今天是不是没吃药?”
“吃了。”陆柏臻语气不耐烦的很。
“吃个屁!”吃了还他妈会这样?裴灏也没避着黎楚,把她推进车里:“帮我看着他。”
油门直接踩到底,像脱弦的箭。
十多分钟的路程,被他缩减到五分钟,闯了五个红灯,还被交警撵了一段,他直接把驾照从窗口扔出去,喊着随便罚扣,半秒都没停。
到皇庭别墅,下了车,裴灏就扯住陆柏臻往屋里去,不让他挠脖子,比当事人还暴躁:“妈的,明明受不了热,还晒他妈的太阳,以为自己是太阳能吗?”
“赶紧给老子滚去吃药,许万里回来见你这样,肯定得他妈把老子分尸。”
裴灏以前来过,知道药房在二楼卧室。
拉着人进去,直接把黎楚关在门外,手忙脚乱的打开暗室扒拉着找药,手还有些发抖。
“体内病毒发作。”
没人了,小v机械的冰冷声才响起。
黎楚盯着那扇门,眼底情绪不明。
上次她偷看到陆柏臻发作是九天前,在一个打雷的雨夜。
裴灏刚才那话意思,陆柏臻今天发作是因为受不了热,被太阳晒的,可他先前也有晒过太阳,还在二楼阳台上太阳底下坐着看书,一个下午动都不动。
黎楚问小v:“能不能检测到他发作的确切原因?”
“不能。”冰冷而无情。
拿到他得血,刻不容缓。
思索及此,黎楚打电话给幻世科技,请假。
十分钟后,门被打开。
陆柏臻从里边又出来,端着个玻璃杯,里边装的水干净透彻,领口微敞着,水泡没了,那片红也没了。
黎楚眸光微凝,盯着他手中的水。
之前好像每隔两个小时,许万里都会给他端一杯水。
是药!
电光火石间,黎楚确定这水就是药。
看她坐在沙发上,神色有些呆滞,陆柏臻啜了口水在喉咙里滚动,声音暗沉:“吓到你了?”
黎楚抿唇,摇了摇头,眼底有些复杂。
陆柏臻倏然笑了起来。
裴灏的好看是妖艳妩媚,像人间富贵花。
陆柏臻的好看是俊美出尘,那双似藏着浩瀚星辰的琉璃眸,深邃的好像要把人吸进去。
安静时优雅如山崖上的青竹,冷冽时像玲珑剔透的冰,温润时像微微吹过的和煦春风,笑起来时像在雪山上开出的一朵红莲,让人捉摸不透,敢望而不可攀。
黎楚有一瞬失神。
陆柏臻转过身去,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天际火球:“我有病。”
黎楚回神,莫名觉得他是在回答当初在咖啡厅自己问他的那个问题。
想起他昨天跟自己说的那翻话,抿了抿唇,问:“是什么毒?”
“不知道。”陆柏臻摇头。
他不知道是什么毒,江之遥研究那么久也没个所以然,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
这具躯壳里已经腐烂,就算换新药,也熬不了多久,反正他也早就厌恶活着了,不过得带着齐陆两家一起死。
很就可以收网了。
“我对药理有些研究…”平时许万里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就算想下手也不太好办,思前想后,黎楚还是决定直接说:“给我你的血,或许能检测出来。”
陆柏臻手上微顿,回头看她。
金色阳光从外边洒落进来,他背光站,一半藏在昏暗里,让人有些看不清色彩,只听轻笑:“你真的是个谜。”
明明从未学过,身手却好的惊人。
明明只会电子科研,却懂国际医生都不知道的药。
明明很少离开谷山城,却对帝城一切都不惊讶好奇,连段琅都敢毫不犹豫的打。
明明才17岁,眼里却总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沧桑,身上偶尔散发的冷戾仿佛是从血里走来。
危险而又迷人,让人防备却又想靠近,一探究竟。
跟调查来的资料没有半点符合。
若不是确定无误,他会以为这个黎楚是人假冒的。
半晌,黎楚回之一笑:“你也让人看不透。”
这样一个人,不该默默无闻。
在这一瞬,黎楚更确定在原来轨迹中,她来帝城时,陆柏臻已经死了。
这样算,他不出一个月就会死了。
莫名的,心底涟漪泛起,更是复杂。
是怜悯还是同情,又或是不忍,一时之间说不清楚。
“嘀——”
外边突然响起一声鸣笛。
在卧室那松软大床上趴着的裴灏一激灵跳起来,跑出来也不管有没有人旁人在,抓住陆柏臻衣领就往下扯。
在别人看来那就是一副饥渴难耐…
黎楚:“…咳。”默默侧开头。
陆柏臻:“…”脸黑了一个度,抬脚把他踹出去:“你干什么?”
“许万里回来了,给我看看你身上反应下去了没。”裴灏难得没暴粗口,再次伸手抓他衣服:“他要是看见,我下半辈子都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上次在南浔,他喝的迷糊,给陆柏臻灌了口牛奶,陆柏臻身上起了两大片红疹,吐的死去活来,半个月才下去,许万里拎着刀追他四条街,跟防贼一样,念叨三年,都没让他近陆柏臻五米以内,不让他们俩单独相处。
陆柏臻下意识看了眼黎楚,见她撇开头装没看见,脸更黑了,紧拽住被拉开的衣领:“我已经没事了,滚蛋。”
裴灏不松:“那你别跟许万里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