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府,子夜。
群星闪烁,一轮皎洁的月亮行至夜幕中央,光辉洒下,透过大开的圆窗射入书房的榻上,室内酒香扑鼻。
榻上之人已醉入梦乡,颧骨处微微发红,嘴角还挂着享受美酒后满意的笑容,月光照亮了他的半边面颊,好看的轮廓被印在对面的书架上。
一个黑影向他缓慢靠近,直至遮住了书架上的射影,锋利的匕首在凄冷的月光下闪现着冰冷的光芒,吞吐着世间的杀戮。
另一个黑衣人一把抓住了黑影将要落下的手,两人像是起了争执,在推搡中,黑影不小心踩到榻上之人散落于地上的部分衣袖,而他丝毫没有被弄醒的样子。
“你去那边看看,”门口传来了府中巡逻侍卫的声音,
两抹黑影转身便消失于夜幕中,榻上之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狭长的瑞凤眼微眯着,并无醉酒的模样,
侍卫似是听到了书房传来的动静,一群人携刀进入了书房,却在看到男子后,全部单膝跪地,作揖行礼。
“小人不知道您在这边休息,”为首的侍卫说到,
男子并没有作任何回答,只是微眯着眼睛,脸颊两边微红,似是又醉了,
“敢问您是否有看到行为可疑的人,”
“你看这屋里还有其他人吗?”男子挥了挥袖子,嘴角上扬,似是微笑地看着他们。
侍卫头立领会到,立即带领侍卫们行礼,快步走出了书房,
“殿下,怎么了?”一个侍从从门外急匆匆的赶到,
“没事,皇叔他疑心病太重了,”说罢,他坐在了塌边,举着一旁的酒盅,轻嗅着酒香,
“最近候府经常有不轨之徒进入,也难怪侯爷多心,您还是尽快回宫吧。”
他端详着酒杯,目光却落在了沾了些许灰尘的衣袖上,喃喃道出:“乱了。”随后一笑而过,
思衔门,子夜。
高山巍峨,树木丛丛,寒气逼人,一眼望去,除却顶上的那一层白光,剩下的全部陷在黑暗中。
众多楼宇中,一间屋子的烛光亮起,两个黑衣人坐于桌前,一人取下了面巾,普通的面容下,却有着一双闪着星光的眼睛,
“阿虞,你不该如此冲动的,”
另一个黑衣人也取下了面巾,顿时,明月似乎暗淡了许多,她洁白的额前两缕青丝随风轻浮,带着几分散漫,眼含流波,清澈潋滟,可夺魂摄魄,荡人心神,鼻梁坚挺,唇若点樱,似有似无的上扬,眉锋张扬,透露着些许英气。
“他不是梁陌易,”虞慕卿抬眸看着青翎,
“那你就更不应该如此冲动了,你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与梁陌易勾结的,”说到这,虞慕卿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戮之色,“都是些什么奸诈之人。”
一个装睡之人,是有什么理由让她留下他的命。
随后,她又释怀一笑,望着窗外的月色,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半个月后。
京都,是夜。
元夕节的到来使这偌大的南凉国并没有因为黑夜的来临失去声色,反而更加繁华,灯笼照的街巷通亮,吆喝声,贩卖声充斥了井巷。
“卖花咯,卖花了咯,来看一看,瞧一瞧,新上市的品种……”
“姑娘要买一个吗?我这个东西,你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有这家店了……”
这个时节本不该有花的,十五前下了今年开年的第一场雪,大概也是最后一场吧,花的出现倒证实春日不久而至。
一抹红色的身影在人群间穿梭。
他的头发被一条红丝带轻轻扎起,随意的散于腰间,透露着些许散漫,行走欣赏之间,世人纷纷回首眺望,也不知是哪家姑娘红了脸庞。未曾想,世间竟有如此绝色少年,竟忽略了那张脸的大小并不是一个正常男子该有的。
虞慕卿并没有在街巷间停留太久,尽管猜灯谜才刚刚开始。
她向着这城中最繁华的一处走去,最终在无言楼前停住了脚步。
黑夜中,一黑衣人与夜色近乎融为一体,别于腰间的刀微闪出光芒,他飞跃着向无言楼高层而去。
无言楼内。
“阿笙,我不是和你说过,今日是来与那位东席国的靖远将军谈事的吗?”一雅间内传出了一男子低沉的声音,男子一身青袍,袍上金丝镶边,薄唇微启,面如冠玉,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挺直地坐着,眉头略皱地看着眼前这个正被身旁的美人喂酒的男子,
男子生的极为俊美,乌黑的头发仅有一簇被发冠挽起,其余的懒散地飘于身后,如漆的剑眉,乌黑幽暗的眼眸深不见底,鼻梁高挺,削薄轻抿的唇总是若隐若无的上扬着,轮廓棱角分明,一身简易的黑袍,精致而绝伦。
男子听罢,眉角轻挑,嘴角上扬,懒散地吐出:
“三哥,那靖远将军是来和你谈事,又不是我,”接着,喝下了一旁美人喂过的酒,
“而我呢,在意的,不过是这无言阁的酒水,和这多才多艺的美人罢了,”说着,还摸了摸身旁美人的脸颊,
美人笑的更开心了,软软的身体直往梁寂笙身上靠,
“阿笙。”梁萧夙不免微有怒气,梁寂笙立马心领神会,
依旧笑着说:“美人儿,去为三哥弹首曲子,”
这南凉国谁人不知梁萧夙与梁寂笙,梁萧夙乃当朝圣上第三子,贵为太子,正气凛然,行事有原则,又极为体味民情,
而梁寂笙乃圣上第七子,虽说总爱流连于烟花之地,顽世而不恭,但皇上对这个儿子一向宠爱有加,太子对自己这个弟弟也一直都十分疼爱,
所以说,不管是傍上了谁,今后都将会有享不尽荣华富贵,美人儿的心思大概如此吧,
美人虽然有诸多不愿,但还是笑吟吟地退到一旁,开始抚琴。。。
夜色撩人。
半空中,刀色微闪,黑衣飘过。
无言楼中,富贵子弟如云,寻常百姓万千,大厅一圆台高高搭起,美女舞动身姿,眉眼尽显妩媚动人,
梁萧夙与梁寂笙还在饮酒,梁寂笙端起酒杯,刚想饮下,他举杯的手顿住了,酒杯在嘴边停住,他嘴角的笑容也渐渐凝固,眼神飘向雅间的方窗,
突然,只听一声巨响,一黑衣人破窗而入,立即拔出了别在腰间的刀,向梁萧夙刺去,
梁寂笙见状,将酒杯摔了出去,砸向了黑衣人,此时,梁萧夙一转身拔出来墙上的剑,刀与剑相撞,梁萧夙双目直射寒光,仅盯着黑衣人的双眼,
“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挣脱了对峙,梁萧夙踉跄着后退,
门外的随行侍卫听到了屋里的动静,破门将黑衣人围住,
黑衣人转身击倒了两个侍卫后,跳窗逃走了,
“传我命令,封锁无言楼,势必捉拿黑衣人,”梁萧夙下达命令。
随后侍卫便分散出去,追拿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