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光景过去,已到了出发之日。
要去小苍山,最起码也要半月时间,千岁及随行的一群人坐上马车,浩浩荡荡向青州出发。
小苍山在青州与薄州之畔,那里自古便是修行之人集聚的地方,扶渊岭更是历代培养出不少优秀人才。
那里没有身份之分,能进去学习的必定是里头的师父觉得天资聪颖的好苗子。
所以这些年来,达官显贵家不停将自己的公子千金往扶渊岭送,可退回来的却也不在少数。
而普通布衣子弟上山,却也有留下来的机会。
这一行一禾陪她,路上也无事做,她便打开哥哥留给她的册子,一个一个记着那些官员的身份喜好。
哥哥交往的大多都是京城清贵,有些人虽然官位不高,但却都是朝廷重要位置的把门人。
京城权贵多,势力也盘根错节。
像是朝中左相的下属便是六部官员,可这六部却也并非都是他的人,其中只有刑部,工部的尚书及其大部分手下是忠心于他的。
其他的则要么是魏将军的同僚,要么是自成一派,不趟浑水的。
不过这样的确少见。
时间很快过去,路程也已走到一半,千岁已经将这份册子熟记于心。
正逢夜幕降临,一行人安营扎寨。
她们似乎在一个古树林里,树叶翠密交织,泛着浓浓的墨绿。
一棵棵苍天大树互相缠绕,望不到天际。路边偶尔能见到几颗杂草。
侍卫点了火,在空地安了帐篷,吃过饭后,众人便原地休息。
千岁背着木条筐子,带着一禾悄悄溜了出去。
二人边走边寻觅,找着什么东西。
一禾看着拉她出来的伶千岁,不解地问道:“殿下,咱们长安什么没有啊,为什么还得您自己找啊。”
千岁眼神未停,继续扫视四周。
“长安当然没有了,我要的草可不是一般的草,那是给银子都买不到的草。”
一禾点点头,跟上她的步子。
突然,千岁像是看到了什么般,立马跑到前面去。
那是一大片草地,那草都不似平常看到的那般,有的竟高至人的大腿,有的却只到脚踝。
如此密密分布着。
伶千岁细心剜下这土地上的各类草,排列好放入背后的筐中。
一禾好奇地拿出一棵细细观察,问道:“殿下,这东西用处很大吗?”
千岁低头专心着手里的工作,随意答道:“是啊,而且还比较稀少。”
一禾又是疑问:“这么稀少的东西居然在古树林有这么大一片,人们怎么会不来采呢?”
千岁抬头:“因为它有毒啊。”
一禾立马将那草扔进筐里,不住地在裙子上来回抹着。
“公主...你...你怎么不早说啊!”
千岁凑近坏笑:“都是能让人皮肤溃烂,血脓破烂而死的那种哦!”
一禾低头尖叫,一旁的千岁看到她这胆小的样子失笑。
“一禾呀,它若能毒你,我会让你碰它吗?”
一禾听了她的话,缓缓抬起头,不确定地问道:“真的吗?”
千岁憋笑点头:“它是毒草没错,可它碾碎之后和其它的东西相合成为真正的毒药才能发挥出毒性,所以此时是没有问题的。”
一禾听了这话,知道自己没有危险了,舒了口气拍拍胸脯。
千岁继续采着,直到满了一筐才准备回去。
这片地方是她当年回京时经过发现的,地方虽小,可东西却样样是极品。
一般人只知这些不过是成片的杂草。
可到了伶千岁这,稍加一调制成为各种毒药,便成了她独有的宝贝。
她们满载而归时,侍卫还在驻地休息,她又悄悄钻入自己的帐篷,将那筐草放置好后,便进入了被窝。
距离青州已经路途不远,过了六日后便也在傍晚抵达了青州之畔,扶渊岭前界,垆宁县。
提前去小苍山的禁卫说是那帝师还要闭关半月余,一行人便留在垆宁县令府休息。
伶千岁派人去扶渊岭和岭主说要去岭中小住,半月后离开。
影卫便立马进了山,报告去了。
翌日早晨用过食,她便着一袭素衣上了山。
山脚是一处平原,正值初春草皮新覆,从远处望去绿绒绒的一片。一条银带横穿而过,将平原分成两部分。
溪边,一个身穿凌云青衫的男子正着手烤鱼,另一男子则悠闲地倚在石头上闭目。
“哎,申哥,你说这师父让接的师姐什么时候来啊?”齐巡睁开眼,望着眼前连绵的群山,叹了口气。
一旁的齐申闻言,将手中烤好的鱼递给他。
也是,师父让接师姐,他们清晨天还没亮就来了,可这传说中的师姐却一直没出现。
齐巡咬了一口鱼身,顿时鲜香四溢于唇齿:“听说这师姐自小便在这扶渊岭学习,人美又伶俐,是整个扶渊岭资质最高的。可她贪玩,平常科目都不肯好好学,唯独对那制毒用毒情有独钟。师父更是将毕生绝学都传授了她。”
齐申没有说话,转了个身,却没想到衣衫前面的带子被木柴勾开了,他正要洗手系带子,一旁的齐巡刚好看到他的动作,眼疾手快冲上前去:“哥,你认真烤鱼。”
于是他捏起散在旁边的衣带子,向前一伸,在故申腹前系好了。
千岁此时刚好走入这片草地,就看到眼前一副不可描述的暧昧景象。
两个男人,高个子的将面前烤鱼的男人环在胸前,正在解着衣前的带子。
她几年没回来。
扶渊岭现在都这么开放了!
可是...她是不是坏了人家的好事?
此刻齐巡齐申二人也发现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子。
那女子肤若白瓷,眉若远山黛色,琼鼻玲珑如玉,一双桃花眸空灵出尘,宛若一泓清泉,唇上只点了一抹脂红,身形窈窕伶仃,衣袂翩然。
二人看她的第一眼,便看痴了。
齐巡赶忙收回手去,上前想打个招呼。
“那个...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千岁向后退一步,咧了咧嘴。
“姑娘,我...”齐巡又向前一步。
“那个,把握好时机...”千岁继续后退。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个...年轻人嘛,我懂...我懂。”
说罢,她飞也似的逃窜出了溪边,不顾后面齐巡的喊声。
还好还好,她跑的快,那男子步步逼近,千岁还以为他要杀人灭口呢。
此刻的齐巡早已石化在风中,将头转向齐申,脸上是不解的迷茫:“她为什么要跑啊?”
齐申耳根一红,很快便恢复原状,将手中的鱼翻了个身。
突然,他抬起头:“从外面来扶渊岭入口的地方,只有我们后面那条路,而她却突然出现在眼前。”
“你的意思是...”齐巡也思索般停了停,猛然抬头。
“那女子...”名字在二人口中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