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商议许久,抬头一看也快到了正午。
他们密会无法摆宴,几人便准备各回各家了。
经过花园时,有几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为首的是一中年男子,面色温和,泛着儒雅的书卷气息。
他身后宛然站着一位女子,略施粉黛,秀发柔顺,清丽绝色。
赫然就是千岁救过的左家嫡孙女,左清宵。
她行礼:“小女子见过长公主殿下,见过各位大人。”
左清宵声音温柔,举止得体,几位大臣爽朗一笑,相互看看。
“左相有福气啊,左小姐乃京中第一美人,看来日后定要锦绣啊。”
“是啊,左小姐才貌双全,可不是要嫁个金龟婿了?”
众人打趣,她只腼腆一笑。
“众位大人见笑了,小女子不才,又体弱多病,怎能称得上几位大人的称赞。”
钱副相哈哈一笑:“左小姐谦虚,我们也不便叨扰了,这就告辞了。”
他几人拜别后就出了左府,左清宵上前,给千岁行了礼。
“多谢长公主殿下救命之恩,民女身子刚刚恢复了一点,向广陵寺求得一平安符,供奉在佛祖面前日夜请愿,还望殿下莫要嫌弃。”
话罢,她素手一挥,一旁的婢子端了上来,那盘中央放着一块符,呈淡黄色。
千岁唇角弯弯点头,伸手将那符拿起,凑到鼻尖嗅了嗅,是一股淡淡的香火味。
还夹杂着...
她将那符重新放回盘中:“左小姐客气了,本宫从不做亏本买卖,救你,是我和左相的情分。”
左清宵一愣,很快晃过神来。
“殿下...”
“左清宵。”千岁含笑,打断她的话,凑近只用她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无论杀你的人是谁,救你的人是谁,你都不该将主意打到本宫头上。”
她站回原位,眼底带着哂意。
左清宵身子微颤,强忍出一抹尴尬笑意,准备退下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情绪。
千岁蹭了蹭鼻尖,左清宵身后那男子伟岸,面目正色。
左相介绍道:“这便是老臣的大儿子,左承儒,目前在通政院当差。”
千岁看去,原来这就是左承儒。
因为是府中庶子,只得一官职,平日也是默默无闻。
“本宫上月去扶渊岭时,曾与令爱相识,她胆识过人,聪颖仗义,本宫很想与之结交。想来也是左大人教育有方。”
左清影虽为人冷淡清高,却凭她仗义之举,千岁觉得是个可交之人。
左承儒推手躬身:“小女顽劣,能与长公主殿下相识是她的荣幸,若有冒犯殿下之处,今年回京,臣定会认真教育她。”
左承儒得体,左清影淡雅,想来家教极为不错。
反观那左承德一家,从夫人到两个儿女,个个令人烦躁。
她回头面向左相,压低声音笑道:“左大人,用人从不用看身份,平步青云的未必都是富贵之人。”
话罢,她便带着一禾走出了府。
左允严仔细揣摩着她这句话的含义,在心底默默思量着。
左清宵眼神闪过嫉恨,转身跑去了方氏的院子。
到时,方氏正陪着左清绥读书,她匆忙进来,将门关上。
方氏看她这急匆匆的样子,不知发生何事。
于是出声询问道:“怎么了?”
左清宵坐在踏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将茶壶往桌上重重一摔。
“她发现了。”
“什么?”方式惊愕,伶千岁怎么会发现?
她绞着帕子坐下,左清绥放下毛笔,也上前来。
“就说你们这个方法不行,还不如雇凶一不做二不休!”
他一直提议直接将这长公主杀之后快,可面前这两个人就是不应。
“你太鲁莽了,她伶千岁是长公主,是皇室中人,万一行动失败,我们就都完了。”
三人皆是沉默。
方氏心思一动,开口道:“清宵,要不...你去找皇后?”
皇后?
“娘亲,你真敢想。我心上这一剑就是拜皇后所刺,我怎能入敌人阵营?”
她恨皇室争斗,皇后与伶千岁明争暗斗为何偏偏要伤害她?
是皇后派人刺杀她,可缘由到底是因为这个素未谋面的长公主。
她相当于已经死过一次,她怕什么?
那个平安符上不过是沾了些夹竹桃的粉末,用量微少,并不会要了她的命。
她生来身份尊贵,锦衣玉食,她努力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当她二人争斗的棋子。
她生而骄傲,怎能向任何一方低头?
“娘,我们一定会找到机会的。”
左清宵眼底汹涌,满含恨意。
出了府,她与一禾二人便回了宫。
夜色降临,她还尚未歇下,便执起笔来。
她随意画了几株兰草,又三心二意地填了只蚂蚱,可画卷仍旧了无生气,她便又描出几只蝴蝶。
蝴蝶轻盈地飞过草间,落在一处花瓣上。
突然听见窗外有响动,她探头望去。
故深竟从窗子外跳了进来,窗户轻声磕在窗沿,带进一只蛾子来。
夏日未到,竟是有了蛾子。
“你翻窗作甚?”千岁出声责问。
有好好的大门不走,偏偏翻窗进来。
她也叫人去探过他的底细,发现他说的都是属实。
这才放心接纳了他。
故深低笑一声:“习惯了,殿下不必惊慌。”
千岁坐到椅子上:“怎么了?”
他上前,低声说道:“帝师那儿办妥了,叫殿下明晚去探春楼看热闹。”
三日过去,想必那李逢甲已出了狱,想知道结果就是明日的事了。
“告诉他,明日让他在探春楼等我,我自会去欣赏一出好戏。”
故深低低道是,转身就又要翻窗子出去。
“故深。”千岁叫住他,别过脸喝了口茶,“以后从正门进,像个登徒子似的。”
故深深深看了她一眼,眉眼带笑,翻出了窗子。
那蛾子在房中转了两圈,也堪堪重新从窗户飞了出去。
千岁坐到床上,正解着腰前的带子,准备就寝。
突然房中又出现了故深的身影。
“你!”她手一僵。
故深立马转身:“殿下,涅槃节临近,上头说要携宫嫔,皇子公主和重臣及家眷到广陵寺祈福半月,殿下好生准备着。”
说完,他便又从窗子跳了出去。
千岁心口憋着气,自己伸手顺了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