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开始了真正的察访民情了,程凡早早的起来换了官服官帽,白书和林钰也各自换了衣服陪伴左右,赵应回备了两辆马车,程凡在前,他在后面跟着,端的是恭恭敬敬,不敢有所僭越。
程凡现在对赵应回的印象是极其的好,昨个去太守府找他的时候,见他在埋头批着公文,连自己进了门都没有发觉。后面两个人一直就怎样安治一方的百姓,如何措施,畅谈到深夜,程凡一向自认论对朝廷的一腔热血,便是在朝为官多年的,也未必能高过自己。但是这位赵太守的话语里,无不是对百姓,对朝政的真诚和关心。
严州有官如此,实乃我东朝之幸啊!
察访的地方一般都是由来使定下,程凡来的时候未对严州的情况有更多的了解,于是便问了赵应回,该去哪些地方看看更能显出本地的生活。赵应回开始自然百般的推脱,按以往的章程来说,这是不应当的,会有串通的嫌疑。程凡却不以为然,只说他二人清清白白为民,有何好忌讳的,如此,赵应回感动不已,连夜敲定了几个可以察访的地点。
首先便是乡下一个叫黄陶镇的地方,行至半路因可走的路实在狭窄,且雪后泥泞,车马难以踏足,程凡就提议不如直接走过去,反正也没有几步路了。
黄陶镇顾名思义,是个盛产陶器的镇子,这是镇上的人唯一的生计,好在陶器做的精美又耐用,往外卖的多,日子不算贫苦,尚且过得去。
虽然是收到有消息传来,太守会带着从帝都来的大官去看他们,但是百姓们还是一个个惶恐不已,镇长石荣更是抖成了筛子,跪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程凡不禁感叹民风淳朴,他虚扶了一把,身边就有人将石荣扶了起来。
程凡笑着说道:“石镇长,你莫要害怕,我只是来看看大伙做的陶器如何,要是喜欢,还要问你买几件回去摆着。”
石荣头也不敢抬,哆哆嗦嗦的道:“大,大人,说,说的哪里话,草民,草民送大人都可以的。”
赵应回看他这个样子觉得好玩的紧,便打趣道:“你要是真送的话,那怕是以后要去大牢里才能看到程大人咯!”
程凡哈哈大笑起来,又见石荣更加的惶恐,于是说了几句玩笑话混了过去。
越往里面走,空气里的泥土味就愈重,有的灶子就是堆在了外头,偶有热气袭来,就如夏天一般滚烫。程凡不愿打扰了百姓,吩咐下去只让各人干各人的活,留了镇长一路陪着说话即可。
白书没来过这样的地方,不免有些好奇的四处打量,还未做好的陶器都放在了一处晾干,造型花样各异,颇为有趣。想着想着,手就抚上了腰间挂着那个木雕的如意。她看向林钰,他送自己这个是何意,大概是不想程凡收下那个月台会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拿自己当做挡箭牌吧。
而且林钰目前对严州的形势,都没有说过自己的看法,他不愿意参与到这件事,想来应当是受了什么人的命令,叫他不要管,除了宋宏,还有谁能让他这样听话。
白书在心里头冷笑了一声,这不是有问题是什么,亏的她还认为林钰是有些抱负在身上的,果然是她看错了人。
石荣和赵应回一直在陪着程凡说话,从黄陶镇的由来到如今不知多少地方,多少人都在用他们的陶器。白书听着那话像是在背书一样,大概这些年间肯定有不少官员来这看过,这个镇长估摸说的都腻味了吧。
哐啷!沉重的碎片声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原来是有一个陶器倒在了地上。
林钰抱歉的行礼,道:“都是我走路不小心,碰倒了这陶器,多少钱只管说,我来赔。”
石荣连忙摆摆手:“嗐,不值钱的东西,大人千万别放心上,而且那还是个烧坏了的,碎了就碎了吧。”
“那怎么能行。”林钰坚持道:“原本什么样与我无干,既然因我而碎,自然是要赔的。”
场面一下变得很是尴尬,石荣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难道真的要让大人赔钱不成?
程凡咳嗽几声,笑着对石荣说道:“只怕你不好意思说,我便替你要钱,林督院呐,我看你就给个二百文吧。”
林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银子,石荣还不敢接,程凡便拿了过去塞到他手上。
“这就当做是我买下来的把。”林钰将碎片包一包系紧,“这样石镇长就不为难了吧?”
石荣干笑了两声,眼睛盯着那一团包袱,心里几乎要骂了起来,这是哪个小崽子放的,踢到哪个不好,为什么偏偏是这个!
林钰拎着装满碎片的布包,很沉,一般陶器不会有很大的重量,方才踢到的时候,响声虽然闷,但明显清脆音更多,所以他心里有了疑惑。
而且,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黄陶镇上全是男子,像烧造,粘土这样的粗活由男人来做自然应该,不过也不至于一个女子都没有,不仅看不到女子,连孩童都.......想起来,似乎严州城里,也看不到啊......
林钰看了白书一眼,见她一脸的凝重,这女人一向聪明,想必自己不说,她也能发现吧。正好此时自个不便插手,不然卖个好吧,等回了帝都,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