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礼物
她蹑手蹑脚地回到家中。
厨房里却还开着灯。
智中趿着拖鞋架着黑边框架眼镜出来。头发乱糟糟的，穿着绿格子睡衣。婚前婚后的他大相径庭。乐祺幸对于他这五年在家这副装扮早已习以为常。但是今天她觉得非常的触目。
“这么晚怎么还不睡啊。”她拨了拨吹干的头发，发梢好像还有点****。心不在蔫地说道。
“外面在下雨吗？”他直视着她的头发，随后拉开橱门拿出一包杯面。“我在赶稿呢。”
他通常都是晚上工作，白天大睡。日夜颠倒的生活使他眼角布满几条淡淡的皱纹，黑眼圈长年累月地出现在眼皮底下。脸色暗淡，嘴唇干涸。
“下午的时候下过了。我的拖鞋呢？”她踢掉脚上的紫色麋皮高跟鞋，光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
智中一阵风似的跑出来，双手在沙发底下乱摸出一双毛绒拖鞋。
“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把鞋子乱放。”祺幸略带着不耐烦地口吻说道。她的目光扫视过智中乱蓬蓬的头发。
智中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又回到厨房看他的宝贝杯面。
“你要不要吃？”他随口问道，往沸腾的水里丢下一颗鸡蛋。
她嫌恶地皱起了眉头。他就喜欢吃这种没营养，可能含有塑化剂的垃圾食品。看着他睡衣底下日渐发福的肚子。她扭过头。
“不要了。我去洗澡。”她踢踏踢踏地走进房内。经过伊聪的房间时，看到半虚掩的门内，伊聪面朝下趴在床上，睡裤半捋起裸露出肥胖的白色小腿肚。被子大半条已经垂在地上。床边还扔着一本打开的色彩斑澜的童话书。
她轻轻地走进去，把被子给他盖上。伊聪稚气的脸，发出平稳的呼吸。她依着儿子小小的身体，握着他的小手，就像小时候抱着他柔软的身体。
等智中儿狼吞虎咽地把面吃完以后，准备进去卧室。却发现祺幸已经在儿子的床上睡着了。
次日一早乐祺幸精神百倍地去上班。
她刚迈进公司的大门，就看到程浠也出现了。她朝程浠热情地笑了笑。他却一副木然的表情。
“祺幸！”苏依在背后叫她。手里还提着行李箱。看来她是一下飞机连家里都不去就赶回到公司上班了。真是个工作狂。
乐祺幸明白了。她的心里顿时隐隐有点失落。
“你瘦了。”祺幸也佯装端详地说道。
苏依从巴黎回来，整个人显得神彩飞扬。
“等下来我办公室一下。”她经过她身边时，悄悄地俯在她耳边说道。
乐祺幸忙完了所有的事，才慢腾腾地走去苏依的OFFICE！
苏依从一大堆文案中抬起头。她的桌上有一帧程浠的单人照片。祺幸见过好多次，这一次见到，却觉得分外的刺眼。她尽量避免目光扫过这副照片。
苏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深蓝包装袋，上面印大大的SWAROVSKI的LOGO！
“给你的。”
她笑眯眯地说道。她的脸不笑的时候很严肃，笑的时候却眼梢嘴角弯弯的，看上去非常地喜人。
乐祺幸打开包装盒，是一只水晶做的猫咪。猫的造型虽然憨态十足，眼角却透着一股狐媚劲。
“十二生肖里好像没有属猫的吧。”她把猫放在手心里，衬得她的手闪闪的。她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是有一句话说，女人要像猫吗？”苏依耍弄着手中的金笔说道。“跟你今天穿的这件衣服真配。”乐祺幸看到自己今天穿了一件大开领的白色T恤，上面正印了一只大大的猫。她的肩膀若隐若现地在T恤底下出现。
接着苏依又压低了声音凑到她面前问道：“我不在的这几天，程浠乖不乖？”
她一楞，苏依居然用乖来形容一个男人。她咀嚼着这个字。随即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我只知道他每天按时上班。至于下班后干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苏依俨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她甜丝丝地拿出一只精致的盒子放在她面前：“这只表不错吧。”
乐祺幸翻到盒子的底部，看到一个惊人的数字。
“光看这个价格就知道不错了。”她笑道，眼底流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含义。
“我特意为程浠选的。”她从盒子里拿出一只精巧的名表，戴在自己纤细的手腕上，看了半天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乐祺幸站了起来，捧着那只袋子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出去。”
苏依指指堆放在桌上的一堆法国巧克力小零食，努了努嘴：“拿出去分给同事吧。”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乐祺幸走出办公室，招呼着把这些东西分给了同事。
末了她自己手上还留下两条巧克力与一袋法国小饼干。她知道程浠不缺这个。但是她还是用这个当借口去了程浠的办公室，顺便又带了一份待签的文件。以免招人口舌。
她默不作声地把文件让程浠签好。又在桌面上留下这些零食。
“你拿去吧，我不吃这个。”程浠把文件签好后还给她。
“这是上司的命令啊。”她站在那里不动，坦然地看着她。
“对不起。”在交给她文件的时候，程浠偷偷地文件底下捏了捏她的手。灰蓝色的文件夹硬梆梆冷冰冰地隔阂着两人，就像是苏依隔在他们两人中间。
这时程浠的电话响了。
他一接起电话，就朝她为难地看了一眼，乐祺幸明白了。她抱着文件退了出去。
走回到自己的位子，发现躺在写字台上的那个深蓝袋那么的刺目。她把袋子扔进柜子最底层的抽屉里了。把它关了在自己的世界外面。
她看到程浠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出来，出来的时候还朝她这个位子瞅了一眼，她假装低下头。等他进入苏依的办公室，才又抬起头望着那扇白色的门发呆。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程浠就空着手出来了，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在他推开自己OFFICE门的时候，撸起的袖子露出方才苏依给她见过的那只手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