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完药就把丫鬟差遣出去的楚轻蕴瘫在床上,默默地回忆起自己把好几棵树撞翻了之后才停下来的诡异画面,脸色就黑得似乎能滴出墨来。
她头一回干了件傻气的事情,就是瘫在床上给自己催眠:
“那不是我,那是猪精……那不是我,那是猪精。”
柳依依笑得压根停不下来,哈啊哈得个没完没了的。
楚轻蕴艰难地转了个头看她,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喂,我说。你刚刚搁那跟我巴拉巴拉一堆的,就是等那一脚吧?”
柳依依快笑岔气了,“哪有,我可没踹你。”
“嗤。”打死楚轻蕴,她楚轻蕴都不信她没踹。一个正常人滚下楼梯会在院子里滚那么多圈然后一连撞翻好多人,接着撞倒了几棵树才停下来??不,不能再想了。楚轻蕴忍住自己发散的思绪,试图那段羞耻的回忆抹去。
要是她知道自己这段羞耻的回忆已经人尽皆知了,她估计得忍着痛爬起来,跟柳依依打一架。
“吱呀。”门被人推开了。
她的便宜娘亲,便宜爹还有那三个便宜的哥哥都来了。
陈初雪一马当先地扑倒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又哭又喊。都是些什么“娘的小心肝啊,疼不疼啊!”“我要把那些办事不利的家伙都惩罚一通。”
躺在床上的楚轻蕴隐隐透过她那好几层的下巴影往自己高耸的肚子上看去。现在,她严重怀疑陈初雪喜欢的不是她这个人,是她的肚子吧,是吧,绝对是她的肚子。
不然为什么陈初雪每次都爱往她肚子上扑呢?为什么呢?
楚轻蕴好说歹说才把大哭大闹的陈初雪劝住,偏头就看见那四个英俊无双的男人以诡异的眼神看着她。
那四个男人此刻的内心活动惊人的相似:
“躺在床上的那个女的,是猪精吧。”
楚轻蕴不想看他们,说了些甜话哄了哄陈初雪之后,他们四个男人就扶着哭得岔气的陈初雪离开了她的房间。
彼时柳依依坐在一边看了好一场大戏。
楚轻蕴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为什么你能坐在椅子上,但是不能碰到茶杯。”
柳依依啧啧两声,“大姐,我坐在椅子上我又没动椅子。我也不是碰不到茶杯,我能碰但是移动不了而已。”
楚轻蕴发誓,她刚刚问的那个问题绝对不是想转移话题。
“你看,所以嘛。我根本踢不到你啊。”柳依依耸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
又,又,居然又绕回来了!
楚轻蕴表示很无语,她想要躺尸,轻轻哼了一句“我信你的邪”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楚轻蕴睡着了。
被晾在了一边的柳依依:“嗯?”当一只鬼还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居然能睡得那么死?真不怕她弄死她啊?柳依依美艳的的脸上多了几分气愤,“楚轻蕴,你这该死的定力。”她一个貌美如花的百年女鬼不要面子的啊。
若是楚轻蕴还醒着,定要说一句:“把你脸上的鬼纹藏好了再说话。”
那边,柳依依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走近楚轻蕴。
她的一双纤细但是透着诡白的手慢慢放上了楚轻蕴的脖子上。柳依依忽地变回了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双手正准备用力。
窗外照进来一阵青光,柳依依眉头一皱,迅速离开了房间。
在柳依依离开之后,房间里的青光变得越来越强烈。倘若此时有人探头进来看一眼,定会以为自己进了阴曹地府。
楚轻蕴睡得并不熟,她的眼皮受到这样的强光照射,下意识拧起了眉头,接着整个人清醒了起来。身体上的疼痛先奔回脑中,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她猛地睁开眼睛,却又不自觉被强光照得眯上了眼。她看着那片将房间照至大亮的青光,低语道:“鬼差……”
果然话音刚落,一黑一白两只鬼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只鬼通体雪白,只有那瞳孔黑乎乎的盯着楚轻蕴;另一只鬼通体漆黑,只有眼白白得发光。他们死死地盯着楚轻蕴,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鬼差的来找她,楚轻蕴早有预料,此刻一点也不觉得慌张。
她坐了起来,跟鬼差面对面。虽然这两只鬼的模样奇怪得根本不像人,但楚轻蕴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两只鬼,顺便还饶有兴趣地提醒道:“阿黑,你帽子歪了。”
“嗯?”通体墨黑的鬼瞪大了眼,下意识扶了扶帽子。
然后,楚轻蕴就忍不住笑了,紧接着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便开口道:“阿黑你能试着把眼珠子瞪到最大吗?这样你就能隐身咯。”
被喊阿黑的鬼气得眼睛果然不自觉大了几分,“少无礼了!我是黑无常,少阿黑阿黑的叫。”
楚轻蕴笑而不语,腹诽道:“嘴上很嫌弃,身体不是很诚实嘛。”
看到楚轻蕴那副样子,黑无常气得想上前揍她,但是却被白无常拉住了。
白无常冲黑无常摇摇头,“办正事。”
“哼。”黑无常极其傲娇地哼了一声。
白无常看向楚轻蕴,正色道:“好久不见了。”
楚轻蕴被他那叫熟人的态度弄得有点愣。
白无常见她没反应,上上下下地看了她一会,声音不平不淡道:“没想到过了十几年,你变成了这副德行,还要靠猪精魂魄来温养。”
“……”楚轻蕴:好戳心,好想揍他,但是揍不过怎么办?
“有事说事,要抓快抓,两个都不是就哪来的回哪去。”楚轻蕴才不想跟这两只打扰别人她睡觉的鬼再继续扯皮,他们很熟吗?
黑无常看楚轻蕴那副凶巴巴的样子,想到了什么,就往白无常身边靠了靠,扯了扯他的袖子,低语道:“你看她,就算丢了记忆还是那副德性!跟只母老虎似的。”
“狗改不了吃屎。”白无常岿然不动,轻飘飘来了这么一句。
“……”要不是揍不过,她就忍不了了。
楚轻蕴用手敲了敲床板,“说正事。”
白无常非常悠然的从袖子里扔出来一卷竹册,“自己看。”
这届无常都是这么办事的吗??
她也懒得管他们的态度,总之这比直接把她拉下去十八层地狱受罚好上不少。这黑白无常看样子是她的老熟人……难怪她总觉得有一种熟悉感。
她捡起扔在她怀中的竹册,随手打开。竹册上写了密密麻麻的字,她粗略扫了一扫:
“凡人楚轻蕴,作恶多端,身负多条血命,身上怨念极重,本应下十八层地狱受酷刑之后再入畜生道。但因她有贵人相助,酷刑可免,罪责难逃。虽有人替她受那地狱之苦,还赠金光护体。但这替人受罚之事本就不可,地府因此事而大乱,十八层地狱中有厉鬼趁乱出逃。凡间鬼气大盛,未了执念的野鬼化为灵鬼。特令楚轻蕴不惜一切代价捉拿厉鬼,还要将化为未了执念的灵鬼一同带回。若任务成功,则赦楚轻蕴;若任务失败,令楚轻蕴魂飞魄散。”
楚轻蕴觉得信息量好大,她有点懵了。
黑无常看她怔愣的样子,难得觉得她顺眼了几分,忍不住裂开嘴笑了笑,心下暗道:“楚轻蕴你也有今天,拽得跟个二五八万的样子,现在傻了吧,哼。”
站在黑无常身边的白无常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个笑,嘴角也轻轻上扬。接着,白无常顺手将一个幡丢给她。
“招魂幡,给你指引魂魄入黄泉用的。”
楚轻蕴看着手里通体墨色镶着金边夹杂着丝丝金光的招魂幡沉默了。半响,她摇了摇手中的招魂幡说道:“招魂幡只能引路,你还有东西没给我吧。”
“急什么。”黑无常委屈地吧唧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扔给她一个苍色的令牌。
令牌通体葱翠,手感像玉质,温润细腻。令牌上面还挂着紫色的流苏,不知道使用什么材质做的,有几分冰凉,但是异常的丝滑。
她有些喜欢这块令牌,在手上把玩了几下。
黑无常用一种极有怨念的眼神盯着楚轻蕴,他还想多藏一阵子呢。这块令牌可是人间和地府的万能通行府,没有任何限制。只要拿着这块令牌,随时都可以往返地府,这样他就可以经常溜到人间偷吃东西。
“可惜了。”黑无常哀怨得摇了摇头。这女人这么精明做什么,气死人。
只顾玩令牌的楚轻蕴丝毫没感受到黑无常的怨念,“然后呢?我要赤手空拳抓厉鬼吗?”
“你有两个选择。”白无常看了一眼黑无常委屈的小模样,转而看向楚轻蕴开口道:“第一个选择是感化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