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
一级级台阶上,隔着几步距离就站着一个锦衣卫,鹿鸣看了看,索性觉得无趣,便坐在了一旁的树下。
暮色降临。
汪淮跟着骆子衿走出了北镇抚司,突然骆子衿停了下来,看了眼汪淮,汪淮知道自己可能又要晚上执勤了。
果然不出所料。
“晚上当值。”骆子衿的声音略带点磁性。
“今日,属下父亲到了京城,我……”汪淮并没有接着说完,因为骆子衿已经走了一丈距离远了。
汪淮叹了叹气,无奈,准备转身回北镇抚司。
“汪淮。”声音不大好听,却极其平淡,也没有多大力度。鹿鸣知道汪淮能听到,他是锦衣卫。
汪淮寻着声音望去,笑了起来,往鹿鸣的方向快步疾走。
刚走到跟前,就开口询问:“你怎么来了,我父亲呢。”
“师傅明日找你,我来给你送信。”说完,鹿鸣已经把信塞给了汪淮。
“这是……”汪淮拿着信犹豫不决。
“鹿以柠托我带给你的。”
“鹿鸣,我不能收。”汪淮把信塞回了鹿鸣手中。
“我只负责带信,况且她答应我帮我母亲入鹿家祠堂。”
“你外祖父的事,还有鹿伯母……,我们锦衣卫有接手此事。”
听着汪淮的话,鹿鸣平淡的眸子亮了几分。
“我需要你帮忙。”鹿鸣的语气有些急。
“你想要我们锦衣卫的卷宗?”汪淮神色紧张,他知道鹿鸣性子冷淡,若不是什么紧要事情,语气不会这么急。
“帮吗?”
“鹿鸣,你这性子,是极其理智的,怎么遇到你母亲的事,就如此沉不住气。”
鹿鸣收起眸子里略带的浊气。深吐了口气,并未说话。
汪淮松了口,贴着鹿鸣的耳朵,轻声说:“等会你就去看看,但不要盗取,今日我当值。”
“好。”
说完,鹿鸣跟着汪淮迈上北镇抚司大门的阶梯。到了一处偏室,汪淮指了指,就离开了。鹿鸣迅速走了进去。
偏室内,鹿鸣仔细瞧着,里面与一般处理公务的场所并无区别,待走进内室,就瞧见了几大卷卷宗摆放在桌面上。鹿鸣走过去,拿起了最上面的卷宗。
映入眼帘的是“吴养春黄山案”几个字,鹿鸣马上展开了卷宗,借着窗外透过的月光,仔细瞧着。
门被“吱呀”的一声推开,情况紧急,鹿鸣便躲在了屏风后面。
来人毫不犹豫就进了内室,径直往放着卷宗的桌子走来。看见了翻开的卷宗,又看了一遍。便将吴养春的卷宗收入了怀中。
鹿鸣立刻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知道再不出来,卷宗就被拿走了,她还没看呢!
不留任何余地,鹿鸣很快便和拿卷宗的人交起手来。
鹿鸣拼着一身劲气与来人硬拼,她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他,但也可以打成平手。
大门外,汪淮来回在大门走着,略显焦急。拐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
是骆子衿,深知不妙,汪淮马上迎了过去。
“大人,你怎么回来了?”汪淮笑嘻嘻地。
“我有份卷宗忘拿了,走。”骆子衿看着汪淮的笑,有些膈应,清了下嗓子又道:“汪淮,你这笑收敛点。”
汪淮适时挡住了骆子衿的步伐,讪讪笑道:“我这笑不好吗?”
骆子衿停了下来说:“好,别挡着我。”见汪淮退了几步,又补了一句:“你很合适守门。”便大步走进了北镇抚司。
一时半会,汪淮还没明白,就自顾自斟酌一下,才明白原来大人是说自己笑的太殷勤,像极了看门的家犬。看着大人直直往偏室走去,汪淮冲了上前,大喊一声:“大人!”
闻声,骆子衿驻足转过头,看着汪淮,眼神中透着几分不耐烦。
屋内,听到汪淮的声音,与鹿鸣打斗的人有些急了,便拔出了携带的刀。
鹿鸣看到刀鞘,内心疑惑:绣春刀?眼睛又仔细探究了那人的脸,没有蒙面。
见刀向自己砍来,鹿鸣腾空,又顺手将桌子上的卷宗拿起向那人砸去。那人躲开了卷宗,趁此,抬腿踢了鹿鸣一脚,鹿鸣痛得跪了下来,只见那人身手敏捷,开了窗,跳了出去,还顺带将窗关上。
鹿鸣暗暗道:是想让我背上盗取卷宗的罪名。
甩卷宗的声音过大,骆子衿听到了,甩给汪淮严厉的眼神,就冲进了内室,此时汪淮想遮掩也没办法。
“这个鹿鸣,怎么这么毛躁,偷看个卷宗跟拆房子一样,现在大人进去了,完了。”汪淮说完,也跟着过去。
骆子衿冲进内室,让鹿鸣有些不知所措,分神间,骆子衿一个箭步腾空向鹿鸣踢来。
鹿鸣没有机会躲开,硬生生挨了骆子衿的一脚,马上嘴角便渗出血丝,趴在了地上,她已经没有力气直起身子了。
汪淮刚进来,没有弄清情况,只听一声:“掌灯。”便老实的点起了灯。
烛光一下子照亮了整个内室,骆子衿抬步走到鹿鸣跟前,右手迅速捏着鹿鸣的下巴,鹿鸣有些吃痛,蹙起了眉,抬眼看着骆子衿。落入眼里的首先是非常冰冷的眼神,俊秀的双眉,浓密的睫毛因烛光在干净的肤色上留下一层阴影,鼻梁高挺,唇瓣微抿,硬朗的外表下,神情异常肃言。
“说,谁派你来的?为何来偏室。”在鹿鸣恍惚之际,骆子衿清冷的语气,将她拉了回来。
鹿鸣吃痛极了,顾不上说话。
见到受伤至此的鹿鸣,汪淮手足无措,慌慌张张说:“大人,她是属下父亲的徒弟,与我熟识,今日来找属下,属下当值,就自作主张让她进来了,没想她乱进了偏室,请大人恕罪。”
听汪淮的解释,骆子衿余光撇了一眼汪淮:“你父亲的徒弟?”
“是。”汪淮有些害怕,因为他在骆子衿的语气里听出了威胁。
骆子衿松开了手,站起身子,转身向汪淮伸手。
汪淮会意的拿出了手帕,接过手帕,骆子衿狠狠擦掉不小心碰到的血迹。
“数数卷宗,看看少了什么。”骆子衿吩咐道,又一次看了一眼半躺在地上的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