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式的命令简直荒谬透顶。
面对敌人，不论是舰娘还是栖姬，都从来没有退却的习惯。
就算被北方栖姬打得人人带伤，她们也从来没想过后退一步。
就像林式最开始说的那样，背后就是北方基地，后退一步，北方基地就危险一分，根本是退无可退。
然而罗西亚惊讶地看着己方的几个深海栖姬，真的就乖乖听话地向后退去，守护在克利夫兰左右。
“你们……”
黎塞留想了想，对罗西亚说：“指挥官大人必然有自己的考量，我们不如听命，向后让一让，如何？”
罗西亚犹豫不决，看向辽宁：“瓦良格，你说呢？”
辽宁毫不犹豫地说：“指挥官同志不会乱下指令的，要不然萨克拉门托早就上来拦着他了。”
罗西亚这才迟疑地对恰巴耶夫说：“大家向后退一退吧。”
恰巴耶夫双眼微微眯了一下。
她是北方舰队的智囊，心中自然有她自己的想法，毫不犹豫地下令：“全体都有，戒备态势，后退！”
这时，林式驾着一辆摩托艇在水面上飞快地驶过，和舰娘们擦肩而过，向着北方栖姬飞快地冲了上去。
北方栖姬冥冥中仿佛知道，林式才是她的生死之敌，看见林式骑着摩托艇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像是一片打水漂的小石头一样一跳一跳地蹿过来，当头便是一发齐射。
炮弹准确地将林式所在的整片海域都罩在其中，激起冲天的水柱。
舰娘们在克利夫兰周围严阵以待，看着这副场面，所有人的心里都吊了起来。
水柱落下之后，海面只剩一辆摩托艇缓缓地向海中沉下，林式的身影哪里都找不到。
“不！”
从克利夫兰号上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
中途岛姬面无表情地站在船身下面的海面上，向上看去。
中枢栖姬紧张地问她：“长官，怎么办？”
中途岛姬看了她一眼：“不要乱，难道你没有感觉到我们灵魂中的那份契约依然还在？长官没有死。”
“不过……”中途岛姬手脚并用地向克利夫兰上攀爬而去：“我必须拦着上面的家伙干什么傻事。”
中枢栖姬也想跟着上去，被离岛拉住。
“你上去做什么？别添乱，跟我们蹲下面！”
“哦！”
林式挨了狠狠的一击齐射，当场就被炸得四分五裂，只剩一个脑袋，混在水柱里落入海中。
额头上的小珠飞快地将他的身体重新修复完好。
在海水里，他裸露的骨骼、神经、器官、肌肉被严寒和盐分刺激，剧痛一阵阵袭来，让林式的精神几乎在崩溃的边缘。
只是短短几秒钟的修复时间，让林式感觉过了几万年。
海面上狂风呼啸，海浪巨响，但是在海水之下，却是一片寂静。
只是隔了几米，好像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林式光着身子，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一会儿没有吸气了。
他浑身被冻得发僵，额前的小珠源源不绝向他身体里输送暖流，都抵不住冰凉的海水带来的冰寒。
林式用力活动手脚，用力往下一蹬脚，双手划拨，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游泳的要诀。
这时他超越凡人的体质终于体现了出来，手脚活动起来之后，就算在海中，身体都逐渐热了起来。
皮肤和海水摩擦带来的热量，被他牢牢地吸附在皮肤上，让他在水中游得更快。
“呼！哗！”
林式发现海面上的亮光，奋力游了过去，全身像是海豚一样，高高地跃出海面，又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哇！是指挥官大人！”
“看，我就知道他没事的！”
“那刚才谁还在那里掉眼泪的？”
“哎，你们停一下，为什么指挥官大人没穿衣服？”
“……”
林式的出现，让舰娘们备受鼓舞，但是对北方栖姬来说，这简直是在挑战她的神经。
她明明感觉到了，自己的炮击将这个孱弱的人类炸成了碎片，为什么这个人类居然能完好无损地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北方栖姬不信这个邪。
她停下脚步，小小的身躯站在海上，身后的炮塔旋转，再次将林式的身影锁定。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连海上永无止息的波浪，在这一刻都平息了。
海面如同一块巨大的玻璃镜面一般，没有一丝波纹。
这一瞬间，天地万物都静止了。
林式刚刚从海水中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就感觉到了北方栖姬充满厌恶、仇恨与疯狂的视线。
两边目光相接。
林式的双眼直视北方栖姬鲜红狂乱的双眼。
“嘭！”
又是一次全炮齐射，剧烈的轰鸣声，狠狠地撕开了这个凝固的世界。
风雪猛然从世界的每个角落冒出来，让人不仅奇怪它们刚才去了哪里。
滔天的巨浪从北方栖姬脚下奔涌而至。
林式这次可不会白白站着挨打。
他向海中钻去，如同一条鱼雷一般，飞快地向北方栖姬接近。
北方栖姬背后的炮塔一刻不停地连续对着林式开炮，炮声连成一片，炮弹连成一线，像是一条粗粗的鞭子一样向着海中抽了下去。
林式感觉到从海面上袭来的危机。
他在水中打了个旋，忽而向左，忽而向右，灵活地按S形走位。
即使北方栖姬的炮射速超过了科学能够解释的极限，依然难以跟上林式的步调。
眼看着林式越来越近，北方栖姬好像慌了手脚一般，炮击的精度大大下降，仿佛只是在发泄她的怒气一般，胡乱向着海中倾泻而去。
林式直到靠近北方栖姬十米之内，才猛地从海中腾身而出，向北方栖姬扑了过去。
然而，他看到的北方栖姬那如同幼女一般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半点癫狂或者恐惧。
她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小虫子！终于抓住你了！”
林式心中一凉，就看到北方栖姬一双小手返身握住炮管，狠狠地将整个炮塔举起来，挟着犀利的风声，向林式砸来。
血光四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