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状态相比,几乎是差不多的比例,而且越接近名护屋城,驻扎状态的军队就越来越多,出征状态就越来越少了。这也令俩人感到非常疑惑,这不像是马上就要出征的情形啊!
王子晋听完,也是楞了一下,然后才想明白,因为自己知道历史的缘故,他在认知的过程上和这些人相比是有些断层的,也就造成了一些盲点。便解释道:“嗯,这不奇怪,丰臣秀吉此次攻打朝鲜,国中并不是铁板一块地支持,最为积极的,也就是他手下那些从龙之臣,因为日本地方狭窄,用来酬庸从龙之臣的土地不够,但是全国基本安定,又不好贸然发动战争,所以就只得向海外进攻,朝鲜便是不二之选了。”
几个人一边听,一边点头,但是还是一脸的不解。沈惟敬还好些,他好歹懂日语,又和日本方面有过多年交往的经验,对于日本的形势不是那么隔膜,其余三人就差得远了。王子晋只得再耐心地给他们做扫盲工作:“此次秀吉侵朝大军,多半都是关西和九州一带的诸侯居多,关东和陆奥等地的大名虽然也做了动员,但是并没有安排先期出发,只是当作预备队而已。喏,你二位所见到的那些围在名护屋城周围,看着不像要出征的军队,多半就是这些关东大名的部队了。至于真正要出发前往朝鲜的军队,此时该当已经陆续前往港口准备登船,甚至先锋队已经上了对马岛也未必可知。”
这么一说,几人就觉得有理了,心中更增忌惮,日本居然动员了这么多兵力!大明朝就算出兵,要花费多少代价才能打得赢?沈惟敬关心的还是自己的任务,这个什么缓兵之计,人家都要上船了,自己再来搞这个缓兵之计,哪里有什么把握?
他就盯着问王子晋,这个主意本来就是你出的,现在情况这么严峻,你要负责啊!
王子晋不慌不忙,话说只要是有他这么多的资料,想要动点小心思迷惑一下日本方面,简直是太容易了,问题就在于这种事情都是诡道,可一而不可再,所以手里的筹码要想好了如何打出来。
被沈惟敬问得紧了,王子晋便笑道:“沈大人,你别急,咱们这一次来,就是要给日本这边施加些压力,同时也给他一点希望。呐,就是方才我给那小西行长的错觉了,如果能够得到大明的支持,可以自由切取朝鲜的土地,这是多大的诱惑?如果大明幡然震怒,百万大军冲入朝鲜,这又是多大的威慑?两相权衡,就足以影响日本的许多决心了,管保他们就算是上了朝鲜三千里江山,大开杀戒了,也要瞻前顾后地做人,这不就是缓兵之计了?”
沈惟敬听了,也觉得有礼,高攀龙可不干了,正色道:“王大人,你乃是天朝上国使者,对待属国,可不能一味行这等诡道,还是该以大义责之,否则夷狄纵使能降服一时,久后还当作乱,那可是你的责任呐!”说得倒是语重心长的。
王子晋这个腻味,现在时代不同了大哥,西方的大航海时代都过去将近一百年了!整个地球正在渐渐走向一体,你到苏州和松江府去看看,那里的贸易商眼光都会放到欧陆和美洲去了,就你们这些读书人还拘泥于圣人的学说,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无锡人!
要说圣人的学说,并不是说不好,而是时势变化,几千年下来,中国和中国人的生存环境都一直在发生变化,这一套东西虽然也在变,可是终究是有其极限的。就如何处理国际关系而言,当中国为□□的东亚文明在明末和西方文明发生交集的时候,儒家这一套显然就很不合时宜,比方说澳门被事实占据,就是一个明显的事例,在儒家的学说中,根本都还没有意识到国土和边境线的概念,更没有地缘政治应有的理念。
日本和朝鲜也是一样,如果是用儒家的学说来衡量,其实这事大明朝都不应该管,两个属国打架么,现在这两家都闷声不吭的,哪一家都没有找大明来出头,那就让他们打去好了,关我大明什么事?持这样观点的人,王子晋在兵部尚书府里就见过好多!
他想了想,决定正视这个问题,稍微敲打一下高攀龙,于是便正色道:“高先生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