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喷!”王子晋大囧,这话扔出来,太无敌了!可是转念一想,难道不是这个道理么?古有韩信胯下之辱,名将季布卖身为奴,如今我穿越人士王子晋在青楼里混上几天,也不算什么大事啊!
拿定了主意,王子晋便起身下了床,向跛爷长揖道:“救命大恩,没齿难忘!没请教恩公上下如何称呼?”他只听见阿三阿四两个小厮人前人后“跛爷跛爷”地叫,也不晓得这老人的真实姓名。
跛爷摆了摆手:“罢了,若不是我家娘娘开口,谁来理你死活?你要谢,去谢我家娘娘吧。只是我家娘娘秉性刚毅,你最好小心对答,等我前去探问,若娘娘要见你时,便来唤你。”说罢掀开棉帘子就出去了。
他这一走,卷进屋中一片莺声燕语,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那些客人该进房的进房,外面喝酒的也喝得口滑手软,不知所云,整个云楼正是最热闹的时候。王子晋站起来,走了几步,发现自己除了脚下虚浮之外,倒还站得稳当,脏腑也不觉疼痛。
微微掀开帘子,从门房这里望过去,只见好大的一座庭院,当中矗立一座二层楼宇,周围很是广大,当面就有十几间房的开间,里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瞧这样子就算只有三进,占地也不下四五亩地,几乎比得上他当日所见的申府家宅。
申府,也就是前任首辅申时行的府第。事实上,申时行大人从当朝元辅变成前任首辅,也就是今年年中的事,似乎是因为朝中斗争的缘故,被人挤兑的在位子上呆不住了,灰溜溜地回到家乡,归隐林泉。
这些事和王子晋是没有半点关系,他一无功名二无声名,申时行不管是在台上还是台下,压根也不知道他算哪根葱,当初他一头钻到申府上去大放厥词的时候,也只是申时行的二公子出来接待了一下,能给他五两银子也是看他仪表堂堂,不似寻常百姓。——话说回来,就凭王子晋那一身现代营养喂出来的皮肉,白皙光滑,看起来就和这世代生活条件最好的一批人差不多,再加上他从来不习惯卑躬屈膝,气势是有的,也真能唬一唬人。
前尘往事在心中一闪而过,王子晋也不觉得当日风光今日落魄算什么大事,连穿越时空的震撼都挺过来了,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倒是眼下,瞧这云楼的模样,本地缙绅是绝足不至了,倘若在这里安身,未尝不是个去处,至于以后,大可从长计较。
回到□□又睡了一会,等到跛爷再进来时,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云楼中安静了许多,那些喘息低笑声隔着帘子,都不大听得清了。
见跛爷向自己招了招手,王子晋晓得自己马上就要见到那位本楼的话事者云娘娘了,心也有些提了起来,仿佛当初第一次应聘时的心情,不晓得自己能不能入对方的法眼?尤其是从那一句“五两银子的命”看来,这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他跟着跛爷,一路走向后院,途中见跛爷几次回头来,看自己的脚下步伐,显然是在担心自己的伤势还没痊愈,心中不禁一暖:“这老人家真是古道热肠!”
却不知跛爷的心里只在想:“这小子的命不好,碰到大娘娘今天来,云娘娘的心情奇差!弄不好,这条腿待会就要打断了!”不过,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在这里给王子晋提点什么。
就这么的,俩人心思差了十万八千里,一路默默到了后院那座小楼下,有丫鬟上去通禀了,不一会又下来,站在楼梯口叉着腰,大声道:“云娘娘着婢子问这位相公,既然伤势痊愈,也是天意,不须道谢,还有何事?”
若是换了这个时代的士子,听到这句话立时就要翻脸走人,这也太拒人千里了,古者嗟来之食尚且不受,何况是被这青楼中的下贱女子如此小觑?不过王子晋心里可没这些框框,他现在很简单,就是要找个能吃饭能安身的所在,譬如打份临时的工作而已。
当即向着楼上作了个揖,朗声道:“在下落魄至此,蒙娘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差幸尚能识文断字,算理阴阳,愿为娘娘效些笔墨之功,请娘娘不吝收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