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云离道程,一朝梵兰灵。
空哥乘着梵兰裟,一路飞越,他有种恍惚感,从他父母离去后的十年,一场场画面,随着前行倒流而去的云,划落,飘远:
“对了!空子,大叔差个背猎物的人手,你看跟着上山呗,有吃食。”
“空小子,这是刚给你缝补完的鞋子,可要记住咯,别再乱窜了。”
“空儿,又来听故事了?”
......
村里的猎户大叔,郝大娘,最后的守老等等,此些年的生活惺惜,历历在目,却似虚镜,又一片片破碎,再也恢复不了,于风消散。
他的泪早已风干,但心中长久埋下的那颗种子,却似破土生芽:
“如仙之无情,便就铭仇踏仙途!”,那生之祸端的两人面容,已是深深印在其心底。
大空狗立在他的身旁,呆呆地看着腾空后的一切,它估算其速度,约摸比那猎户之人的箭羽,还要快上几分,高空俯瞰,已入梵兰灵山的景色,却是一番朦胧。
它知道此时自家主人的心情,但其是一狗,严格来说,应是兽,所以,没有人的,所拥有的那份不知由的情,也许在它心中,可能最不能接受的便是,当下生计当是如何苟活。
一路飞行五日之许,梵兰裟却丝毫不停歇,霞空处,便见空哥和大空狗再也无暇他顾,因为实在太饿了,像此般长久不进食物和水的日子,空哥也不是没经历过,可是五天,还是有点长了。
高飞之目广,但眼下情形,令一人一狗着实苦恼,灵山之大,渺渺无际,其下片染氤氲,犹似朦胧绿稠,全是那山中苍翠树木。
猛地一下,方向变了,速度也是与其之前,截然不同,梵兰裟陡然横立斜头,由着倾斜角度,直冲云顶,见其架势,像是攀爬眼前高不见顶的灵山。
空哥与大空狗饶是机警,却也被突如其来的方向改变,而且是提速上升,弄得差点没跌落摔下深云海林之中。
衣着烈烈作响,穿过云层,迎来的风,直吹得空哥和大空狗眼睛都张不开,死死抓紧梵兰裟的四角,撑着不让自身偏离方向。
但体力着实是消耗不起,由着五日不进食水,凡胎之体,乃极限之,空哥此时意识恍惚,本就张不开的眼睛也似缓缓的睡过去了,他那紧紧握住衣角的手渐渐松离开来。
给一旁的大空急得恼火,自顾不及,又见其险,就当在在其紧要关头,梵兰裟却似飞达目的之地,忽得停歇,浮空一抖,一人一狗便被抛落出去。
狗之狂吠,人之迷沉,轰然落地,一阵烟尘溅散开来......
滴答,滴答......
只见在一空旷之地,僻之壤尘,形巨大圆台之状,圆台之北,坐有一似那破败梵兰寺的庙宇;西边却是繁彩满地,白绿紫姹,【曼陀花】盛;东临一崖壁,浓浓烟雾将掩;南面开有一甬长之石道,道之左周,布满蒲垫,垫均黑陨之石所造;道之右周,乃草之林满,似是悟修之地。
空哥便是躺于杂草乱地之中,只见他嘴唇皲裂,微张丝口,接饮着上空漂来之水滴,渐渐的,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疲惫的双眼,眼睁之向,恰似那圆台正中之地。
遂见一苍古大树,枝繁叶茂,干粗十人围许,其顶盛绿叶,片沾雨露,犹似接天衔壤,雾之蒙尘,乃【菩提神树】也。
树下坐立一人,裸半之躯体的男子,那梵兰裟便就围绕其身,此人黑发盘髻,慈眉善面,双手放于合缠之腿上,如若不仔细观其,还真认不清是男还是女。
尔后便见此人盯着瞧向他的空哥,缓缓开口道:
“你,回来了!”
突兀之话语,给得迷沉中的空哥一个机灵,什么叫回来了?是我吗?
他挣扎起身,抬着手,反指向自己,朝着那男子来回比划,犹似是说:
“你在和我说话吗?”
“境缘经佛承,我延代之【阿罗汉】等候多时了。”其男子又是说道。
“大空,大空!你死哪去了!”空哥见着树下怪人,露出讪讪之色,便想起自家的老狗跑哪去了。
找了半天,却是没有见着跟他一起逃命的大空狗,遂即死死盯着眼前,莫名其妙的男子,谨慎问道:
“哎,大哥,你见到我家狗了吗?就是这么高,秃毛,还露有两根黄牙,很丑的狗。”边说边还像其介绍着大空的身高长相。
被空哥敬称为哥的男子,却是纹丝不动,犹似思绪穿越,穹苍遥遥,良久后,就当空哥盯着,杵了好久不带动弹的男子,快要怒气指责为何不回其话时,男子动了,只见他缓缓站立,和空哥一样,于赤脚立身,他慢慢走来,臂之挥出,说得话来:
“明骑现处幼襁之褓,我便收其代育了。”
空哥可是听不明白该男子所说之话的意思,但之后,他睁大了眼睛,瞧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即是随着眼前男子的挥手,一道金色光芒闪出,草地之上便显现出了他的大空狗来。
心中起念,正想赶紧上前唤着大空一起逃跑时,却见大空温顺亲昵地,伸舌舔舐着面前的男子双脚。
真是令他叹为观止,想着大空何时有这本事了?自打幼年救它于荒野,后伴其十年,也没见过它对自己有如此表现。
空哥此时胆战心惊啊,眼前之人可是挥手生芒,如变戏法般招出大空,要是对自己不利,那该如何?他即使知道可能也是个仙人,但其心底却是对仙人产生了抗拒之心,不似以前的畏羡。
该男子已是来到他的跟前,双手合十,呈拜礼之状,弯下身说道:
“梵天了憾复遗,身与光明散,还望明主观离开思。”
空哥听着此番话语,顿时惊醒,因为他记起了,想起了在被守老爷子送走时的那番说辞,当即放下心中戒备,盯着其男子说道:
“你是谁?为何有此一说?和守老有什么关系?”他想去了解村口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守老爷子的事情。
男子见他如此激动,却又独自转身朝着身后的庙宇走去,留下一话来:
“【闻之护法】已是了命,若想知其事由,便随我来吧。”
空哥听其话中有话,遂也不再三思,即使前路悬崖彻谷,他也毅然跳下,只因为这须弥村之横祸前行,当即握起双拳,紧跟其后。
两人便就一前一后,来到圆台北侧的庙宇。
空哥在来到庙宇面前时,心中悱恻不已,因为他像是怀疑自己的眼睛了,庙宇为何会跟村前的那座一模一样?犹似不信的他,来回看了好几遍,就连一双眼睛都揉了又揉,最终他还是确定了,没有错,就是村口的那座破庙。
前面领路的男子却似明了空哥之疑惑般,站立向着庙宇门顶之上的【枯空寺】三字望去,开口像是解释道:
“须弥村处,乃衍生明黎之寺,你若仔细观察,比之眼前寺庙多了【梵兰】两字。”
“为何?难道有什么不一样吗?”空哥古怪的回问着。
男子听闻却是笑而不语,当即踏进枯空寺中,只是远远听到他传来了回话:
“因为,此地乃【梵兰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