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早饭,其实并没有什么粥米,不过是热了两三个隔夜干饼就着些许酸菜。
林叶是喝了一天的苦涩中药,现在是吃什么都是满嘴的苦味,倒是邹乐儿吃得欢喜,毕竟这样的早饭在以前也是得隔上三四天才能吃上一顿,这次卖掉林叶那条金丝绸缎腰带,得了不少银子,虽然大半都用来给他治病,但剩下的也是够得两月的伙食。
“对了!乐儿,那村长夫人为什么会疯?”
林叶夹起两三根咸菜塞入干饼中,随口问到。
“哦!是这样的,据说是很多年前,一伙刺客趁村长在国都教世子练武,闯入村长家中……”
“那千儿是?”
“村长的孩子啊!就是被那群可恶的刺客杀害了!”
“原来是这样……”
林叶沉吟着点了点头。
吃完早饭,邹乐儿便是背着竹篓,要去上山采些调养用的草药。
林叶闲来无事,正想多活动一番身体,便是也是跟着前去。
南安山,位于蜀国西南,距离江平城十多公里左右。
这南安山北面背阴,植被稀疏,其上坟头林立,乱石嶙峋,而南面则是终年向阳,草木葱郁。
一路上邹乐儿是蹦蹦跳跳,显得欢喜不已,因为按照惯例,明日便是他哥哥邹勇每两周一日的休息日,今日下午便是可以去江平城迎接他,顺便买上一两块油饼锅贴,想着那酥脆浓香的小麦饼子味道,她便是不由得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沿着小路,刚走到山腰,林叶已是累得气喘吁吁,见他这样,邹乐儿也停了下来,两人便靠在一颗老槐树下休息。
向山下望去,田舍房屋尽收眼底,一两条炊烟寥寥升起,扶摇直上。
林叶回头看了邹乐儿一眼,见她正提起一节狗尾巴草逗弄着蚂蚁,便是开口问道:
“乐儿,我这身体……何时才能康复?”
见他满脸担忧,邹乐儿安慰道:“叶哥,你不用担心,陈伯说是只要再以药汤调养两日便好啦!”
“陈伯?”
“陈伯就是我们村上的医师啊!只是他平常很少给人看病,一直忙着在各个村寨收集整理各种草药样本,今天也不知回来没有,你要是实在担心,我们待会便去找他,让他给你复诊一下吧!”
“那如何才可以寻到他呢?”
“就在村尾那边的松树林下,你看!”
沿着邹乐儿手指望去,只见在那山脚下,果然有一片茂密的松树林,隐隐可见一老者端着簸箕,在院中进进出出
“我现在能去找他吗?”
“等会去嘛!他不认识你,你贸然前去,是不会搭理你的,待会采了草药,我带你去”
“好!那多谢乐儿了!”
又是休息了小片刻,两人便是再次起身,沿着小道,继续向上走去。
草药生长,多是石壁山缝间,林叶对草木识得不多,再加上身体不好,帮不上什么忙,便是站在小路边等待。
倒是邹乐儿在山体碎石间穿梭自如,宛如敏捷猿猴,看着她这样子林叶不由得暗暗佩服,这小姑娘真是身手非凡。
采下两株药草,邹乐儿便是把它们放入背篓,又向另一侧山壁爬去。
如此往复,在山壁上奔走一圈,她后背的草药也装上了大半。
采下最后一株草药,她在石壁上几个跳跃,便是轻松回到小路上,见林叶正看着自己,她微微一笑道:“走吧!去找陈伯”
见她额头满是细汗,林叶问道:“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
“没事!我不累,趁现在还不到正午,我们抓紧一点,到了中午前去,就是不太好了!”邹乐儿抹了抹额上汗水说到。
“那好!”
沿着山间小路,两人向这松树林走去,虽是上山吃力,但是下山却是容易许多。
走了不到半刻钟,两人便来到这松树林外。
正准备绕到小院口进去,刚拐过路口,便见一素衣长者背着木质药箱,从院内出来。
“陈伯!”
邹乐儿顿时欣喜到。
“乐儿!”
看见邹乐儿,这长者也满面笑容。
“这位小兄弟看着有些眼熟……”
“陈伯!您忘啦!他就是您上次看病的外乡人,林叶”
“多谢陈伯救命之恩!”
林叶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到。
“呵呵!原来是你这小子!身体恢复地不错嘛!这么快就能下地”
陈伯微笑着拍了拍林叶肩膀。
“陈伯,叶哥还是对自己身体不太放心,今日前来就是想让你再复诊一下”邹乐儿说到。
“叶哥?呵呵……”陈伯看了眼林叶又看了眼她意味深长的一笑。
“陈伯~你不要乱想~”邹乐儿瞥了一眼林叶,有些嗔羞到。
“呵呵!开玩笑!开玩笑!”
陈伯微笑着摆了摆手,便是转身对着林叶说道:“小兄弟来,手腕伸出来我看一下”
“好的!那就拜托陈伯了”
林叶将衣袖挽起露出手臂。
陈伯将两指轻轻地搭在林叶的手臂上,手指轻点,探了探脉息。
静等片刻,他便是收回手指,拍了拍林叶肩膀笑道:“小伙子放心!你这脉象沉稳有力,看来是身体恢复得不错,再调息两日便可痊愈”
“多谢陈伯!”林叶再次躬身行礼到。
“医师本分,不必多礼”陈伯将林叶扶起,摆了摆手。
“对了!陈伯,调养汤药里要的陈皮快没有了,能不能先借我一点,过下月再还你”邹乐儿问到。
“陈皮?”
陈伯微微一沉思,便是又点了点头说道:“似乎还有少许,随我来吧!”
跟在他身后,林叶一进院内,只觉一股浓厚的中药气息扑面而来,在这小院内,稀稀疏疏摆放着几个宽大的竹编簸箕,在这簸箕内晾晒着不少草本药材。
陈伯走进屋内,从中取出一个小纸包,交到邹乐儿手上。
“这里还有二两,应该是可以够得配上三四副汤药的样子”
“谢谢陈伯!下月我一定还你!”
“傻丫头!还我作甚?送你的!”
“谢谢陈伯!你最好啦!”
拿到这陈皮,邹乐儿开心的将它放入背篓内,就要向院外走去,却见林叶正在各簸箕间嗅探着什么。
“你怎么啦?”
“我好像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味道?”
邹乐儿满脸疑惑,却见林叶走到陈伯面前,拱手问道:“陈伯,您这里是否有一种名为孜然芹的草药?”
“孜然芹?似乎……”
陈伯摸着自己唇下的山羊胡陷入沉思。
见他如此,林叶连忙补充道:“就是那种长得像是油菜花,晒干后可以研磨制成香料的植物”
思索片刻,陈伯便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草药种类繁复万千,可能是老夫见识鄙陋,这孜然芹确实没有听说过,要不你想一下它是否有什么别名?”
“别名?”
林叶微微一阵苦笑,心想着“孜然芹”这个全名都是自己曾经吃羊肉串时兴起,在某度上查到,其它别名确实一问不知。
“陈伯,要不您看一下,你那有没有那种没有什么毒素,却又气味芳香,能添加到食物中,作为调料的草药?”林叶问到。
“无毒却又气味芳香……调料?这……”
陈伯思索半天,他才悠悠起身走到一簸箕前,从中捻起一根干制的药材,在鼻尖闻了闻,便是微微一笑,递到林叶面前,说道:“可是这鱼纹香?”
林叶接过这药材,见其外形与鱼腥草相似,闻着气味虽是有些香郁,但是仍然有些药材特有的苦涩味夹杂其中。
撕下些许叶片,在口中尝了尝,林叶摇了摇头,便是又将它还给陈伯,道:“陈伯,这株虽是香味浓郁,但入口苦涩,与那孜然芹相差甚远”
将它放回簸箕中,陈伯又是在各簸箕中搜寻一圈,从一个稍小的簸箕中捻起一根药材,递到林叶面前。
“可是这芙罗叶?”
林叶接过,细细察看一番,见其外形确实与孜然有些相似,呈伞形,但放到鼻尖便是一股奇异的甜腥味,稍稍扯下一点放入口中,便是一股浓浓的甘苦滋味。
林叶摇摇头,将他还给陈伯。
……
试了十多种药材,都不是林叶所认知的孜然,陈伯微微一叹,便是走向院落一角,在靠里的一个破旧小簸箕前停下。
犹豫一番,他便是从中取出一株草药递到林叶面前。
林叶接过,只见其状如花椒,呈暗红色,其上结了稀稀疏疏的细小果实,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
随意地放在在鼻下闻一闻,顿觉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
“这是……”
“它名为枯荼,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