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大小姐误会了,我只怕太过愚笨,你会嫌弃我呢。”略一思索,秦惟柠就释然了,前世与她有关联的人那么多,难道她要一直介怀吗?冤有头债有主,今生既已重来,何必再庸人自扰?
心中一喜,谭茉莹展露笑颜道:“我怎会嫌弃你,如此说,你是答应了?”
秦惟柠会心一笑:“你都不嫌弃我,我怎敢不从?”
两人在一旁义结金兰,周围的众人看着,夫人们不由跟着善意的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她们。对于这位初入众人视线的丞相府嫡女又多了几分印象,端庄大方,优雅得体,不知这将来谁有幸抱得美人归。
也有其她小姐望着秦惟柠那张脸心生妒忌,谭茉莹虽然美,在秦惟柠面前却落了一筹。现下是在丞相府,秦惟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与她们不熟悉,又不好上前直接发难,否则倒是她们容不得人了。
如此落在秦紫瑶和穆雪儿眼里便成了秦惟柠甚得人心,即便心中恼怒,两人偏又不能发作,只好与平日好友说话,尽量不去注意秦惟柠。
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秦惟柠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领着谭茉莹来到了后院,找了一处僻静的凉亭。你一言我一语了好一阵,可谓相谈甚欢,彼此的了解多了许多。谭茉莹比秦惟柠年长一岁,已经十七了,长的如江南女子柔美,性子亦是软,一看便知是养在深闺,持重守礼的女子,原是该出嫁的年纪,奈何谭御史想让她参加选秀,故而京中不少人家快将御史府门槛踏破谭御史皆婉言谢绝。渐渐的有人传出,谭御史想让女儿进宫,之后来提亲的人自然少了,众人看谭御史的眼神也似乎都带着鄙夷。此事成为了京中权贵茶余饭后的谈资,秦惟柠自然略有耳闻,而今听谭茉莹亲口说,秦惟柠更能理解谭御史这般“近利”,身为御史,理当大胆刚正,言旁人不敢言,做旁人不能做,如此一来,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想看他倒霉。谭御史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御史府如今只有谭茉莹一个嫡女,想必也是有意而为之,他若再有子嗣,女儿倒好,若是男孩……不论嫡子还是庶子,只怕更会招恨,尤其是当今陛下。现下对谭御史虽器重有加,可忠言逆耳,伴君如伴虎,谁又知哪一天陛下就觉得他太碍事了呢?多些子女恐怕最后只会连累了他们,将谭茉莹送去选秀亦是不得已而为之,以谭茉莹的姿容才情,他日必得恩宠,御史府出事或许能帮上一二,再不济,谭茉莹不会受到太大的牵连。
秦惟柠心中暗叹,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几年皇子们都已长大成人,许多人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谭御史若是也将谭茉莹嫁入皇子府恐怕更会惹人非议,反其道而行之,选择日渐年迈的陛下,固然有些委屈了谭茉莹,可一旦陛下驾鹤西去,谭茉莹便可恢复自由,不必担心因皇位之争成为阶下囚或是在夫君登基后深宫孤寂到死。
谭茉莹回府之时已是未时末,秦惟柠将她送到了门口,她依依不舍的拉着秦惟柠的手,道:“惟柠,不知我们何时才会再见了。”
“茉莹姐姐放心,不久后便是陛下寿辰,到时自会见的。”秦惟柠轻声安慰道。两人一次深谈,发现甚是合的来,称呼也亲切起来。
谭茉莹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又笑道:“那便好。”秦惟柠明白她的挣扎,正是豆蔻年华,谁又愿意嫁入深宫,更何况陛下的年纪……但谭茉莹懂她的父亲那番良苦用心,一时无法接受罢了。秦惟柠不好多劝,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只得又调笑了谭茉莹两句,便目送御史府的马车逐渐走远。
因着今日是秦惟柠的及笄礼,按理晚膳是要跟家人一起用的,秦惟柠毫不在意,吩咐杨嬷嬷将晚膳备好。午膳时人太多,她并没有吃多少,早早的便饿了。正要用膳,寒露进来禀报道:“小姐,相爷让你过去一起用膳。”
秦惟柠挑了挑眉,果然还是来了。
秦鸿的主院里,穆雪儿亲自给秦鸿夹着他喜欢吃的菜肴,脸上的笑容柔的仿佛能将人的心暖化。她轻唤道:“相爷,这都是你爱吃的菜,快尝尝。”秦鸿看了一眼碗里冒着热气的菜,皱了皱眉,道:“今日柠儿及笄,你怎的没吩咐厨房做些她爱吃的菜?”
穆雪儿一怔,她当然没有吩咐厨房做秦惟柠爱吃的菜,完全没想到秦鸿会突然问起秦惟柠,还如此关心,难道……相爷已经知晓秦惟柠酷似唐诗雅那个贱人了?
“父亲!”一同用膳的秦紫瑶撒娇喊道,将秦鸿的注意力转了回来,秦紫瑶撅着小嘴,半撒娇半认真,不满道:“父亲一向教育女儿不可撒谎,以诚待人,可今日大姐姐突然换了一副容貌出现在世家夫人面前,若不是母亲反应及时,恐怕我们相府的脸面便要丢完了。”
秦紫瑶自顾自的说着,瞧着秦鸿越发难看的脸色,她心中窃喜,说完还朝穆雪儿得意的使了个眼色。
穆雪儿完全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一心想如何瞒着相爷,不让他见秦惟柠,却没想到可以利用这一点做为反击。瑶儿这番话虽然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至少让相爷看在相府的面子上不会一下子对秦惟柠这个丫头片子心软。
眼眶一红,穆雪儿正做势欲哭着解释,却一眼看见秦惟柠自门外款款而来。她下意识的看向秦鸿,却见秦鸿眼睛死死的盯着逐渐走近的秦惟柠,眼神迷离,神色喜悦又痛苦。穆雪儿心中一疼,那积压心底许久的恨意再次冒了出来。凭什么?已然离开十年有余的唐诗雅却还要压着她?这么多年的日夜相伴都抵不过那短短的三年吗?秦鸿啊秦鸿,你怎能如此狠心?这些年来真的只是我一厢情愿,痴心错付吗?宽袖下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穆雪儿眼中的恨意似是要将秦惟柠燃烧殆尽。她绝对不允许秦惟柠挡了瑶儿的前途!
远远的,秦惟柠便感受到了一股杀意,她红唇轻勾,宛如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的同那股杀意对视,挑衅意味十足。穆雪儿,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放心,我不会让你这般轻易死去的。这样就忍不住了么?你可太令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