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惟柠笑了笑,道:“不知丞相大人如何个轻饶法?”她没有再称呼秦鸿为父亲,哪怕像从前那般表面上的她也不想,因为她觉得秦鸿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不由心中叹息道:母亲啊,你当年怎会看上这样一个人?
秦鸿愣了愣,似乎他也没想过若秦惟柠真是假冒的,他该如何处置?将她以冒犯之罪发配边疆吗?还是留在府中做雅儿的影子?
秦鸿眼底的犹豫之色不仅秦惟柠看清楚了,连穆雪儿母女也看的一清二楚。穆雪儿顿时脸色发白,秦鸿与她夫妻几十年,她怎会不知秦鸿心中所想?此时她又有些希望秦惟柠是真的了,毕竟秦鸿再如何思念唐诗雅都不会把手伸到自己女儿身上。
秦惟柠嘴角的弧度逐渐冰冷,沉声道:“我说过,我就是真正的秦惟柠,毋容置疑。丞相大人若是还不相信,我给你证据便是。”话音刚落,她朝门外的寒露大声喊道:“寒露,把东西拿上来。”
只见寒露手中端着托盘,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秦惟柠接过托盘,道:“丞相大人见多识广,遮颜术应是有所耳闻,这里便是遮颜术的药粉,包括解药,你若不信,大可找人查验。”
除了杨嬷嬷安婉与秦惟柠,其余众人都是一惊,遮颜术早已失传,知晓它一二的人只有秦鸿和穆雪儿,至于秦紫瑶等人,完全是看到秦惟柠的变化瞎猜的。故而秦紫瑶是不知者无畏,率先发难道:“这遮颜术我从未听说,即便有,又怎知你不是借它的由头想蒙混过关?”脸上的鄙夷之色毫不掩饰,她嘲讽道:“毕竟不知从哪来的野丫头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丞相府吃得好住的好,赖着不走也并不奇怪。”
秦鸿闻言皱起了眉头,瑶儿虽莽撞,却所言有理。若是假的秦惟柠想留在相府这般做法也极有可能。
秦惟柠却是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拆穿:“我若稀罕这相府的荣华富贵,方才就该顺着秦相承认是假的才是,光明正大的留在府中做个姨娘。”
众人满脸惊诧,望向秦惟柠的眼神开始不确定起来。这秦惟柠若是真的,那秦鸿便是她的父亲,做父亲的姨娘,这番话……但她若是假的,适才就应该顺着秦鸿的话,留在府中做光明正大的姨娘。
秦紫瑶气的胸口不断起伏,她指着秦惟柠骂道:“你这个贱人,怎能这般不要脸!”
“二妹妹此言差矣,我身为这府里的嫡长女,说的尽是实话。且我从小到大都是你身边的母亲在照顾我,你难道想要说母亲教女无方?莫要惹母亲不悦了。”秦惟柠嘴角带着一丝笑,不紧不慢的回道。
秦鸿终于有了怒意,他瞪着秦惟柠,冷声道:“凭两包药粉便想证明你的清白,想的未免太简单了些!”
淡淡的,秦惟柠毫不在意:“信便信,不信便罢了。”
“你!”秦鸿也被秦惟柠这幅样子气的不轻,不等他吩咐人将秦惟柠抓起来,秦惟柠又道:“我母亲既然嫁给了你并生下我,那我便是丞相府嫡长女,谁都无法改变,即便我死了也一样。谁在我小时候下了遮颜术我并不知晓,但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找到那个人。今日谁若敢再怀疑,我必不会忍让分毫!丞相大人别忘了当年之事,若我有心,丞相府灭门都不是不可能!”
静,落针可闻的寂静。丫鬟小厮纷纷吓的大气不敢出,秦惟柠身上散发的气势丝毫不比秦鸿这个多年的丞相差,压的人根本无处遁形。穆雪儿与秦紫瑶则是愣愣的看着秦惟柠,仿佛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秦鸿震惊的无以言表,当年之事只有他和陛下,还有诗雅知晓,柠儿为何会知晓?诗雅离开之时柠儿还是襁褓中的女婴,就算诗雅说了她也听不懂。那难道是陛下告诉她的?不可能,陛下从未见过秦惟柠。秦鸿感觉脑子里一片乱麻,他望着秦惟柠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许久,深深的叹了口气。眉宇间有着浓浓的疲惫,道:“今日之事是为父过分了,累了一天,你回去好生歇息吧。”
听到秦鸿的话,穆雪儿回过神来,她努力保持镇定,道:“相爷,这……柠儿的身份……”她虽不知秦惟柠口中的当年之事是什么,但眼看一个收拾秦惟柠的机会就要失去,忍不住开口询问,可她话还没说完,秦鸿便打断道:“不必再说了,眼前就是我秦家的后人,丞相府的嫡长女秦惟柠。日后休要再提此事,我若在府中听到任何嚼舌根的话,乱棍打死!”一边说,秦鸿的目光一边在四周的下人之中扫视,最后落在目瞪口呆的穆雪儿母女身上,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众人连忙称是,秦鸿满意的点点头,全都遣散了下去。也不管秦惟柠等人,他转身朝书房走去。当秦惟柠说出那件事的时候,秦鸿就不再怀疑了,比起外人,秦鸿更相信秦惟柠是真的,故而才能得知此事。
天空中的黑幕早已落下,抬头望着天上的星空,秦鸿口中喃喃自语道:“雅儿,柠儿长的好像你,又不像你,她的眉宇都是冰冷的,而你却温暖的如同阳光。都怪我啊,你会不会对我失望……”
缓步到半躺在秦紫瑶怀里的穆雪儿身前,秦惟柠居高临下的看着这母女二人。眼中的恨意再也忍不住,毫不掩饰的展现在她们面前。秦紫瑶心中一慌,方才秦鸿吩咐所有人都下去了,此刻只有她们三人,若是秦惟柠突然出手……穆雪儿面色阴沉,同样用充满恨意的眼睛瞪着秦惟柠,道:“如今你满意了?”
“满意?”秦惟柠似笑非笑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嘲讽道:“你们母女二人欠我的太多,这样就觉得我满意了?”
秦紫瑶的小脸苍白,她紧紧的咬着下唇,使自己没有因为害怕而叫出来。秦惟柠的目光实在太过森然,那冰冷的面容更是好似千年不曾融化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