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该歇息了。”见明德帝迟迟不开口,沐霜茹忍不住打破沉寂道。
明德帝一激灵,回过神来,道:“明日朕会下旨赐婚砚儿与秦惟柠,你也赏些东西下去吧。”
沐霜茹低下了头,眼底闪过失望,难道陛下失神是在想如何拟赐婚圣旨吗?不,他在想的是有关圣旨的人,亦或是唐诗雅……
抿着唇,沐霜茹猛地浑身发软,仿佛所有的力气也只是够抿唇。这些年来,她始终不能代替那个女人。也罢了,她还有柯儿,她要为柯儿打算。
“是。”一个字,沐霜茹说的却极为艰难,努力压下那些情绪,勉强挤出笑容同明德帝说起了独孤柯。
明德帝看在眼里,眸子依旧深邃,分辨不出喜怒,任由沐霜茹转移了话题。
翌日
秦惟柠正练着字,杨嬷嬷挑开内室的珠帘,眉眼含笑道:“小姐,宫里的圣旨下来了,相爷让您过去接旨,陛下身边的张公公在正厅等着呢。”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着,虽不算华丽,却也端庄。秦惟柠放下笔,点了点头。
“哎哟,秦大小姐可算来了,奴才给您请安了。”
一进正厅,明德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张忠海便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微微躬身欲要行礼。
秦惟柠哪敢受他的礼,别说如今还未成为真正的六皇子妃,只是毫无品级的臣女,即便她真是皇子妃,对于伺候了明德帝几十年的老人,也当礼让三分。只见秦惟柠伸手虚扶了一把张忠海,笑道:“张公公这是做甚?让公公久等我心里已是过意不去,怎好再受公公的礼?”
张忠海也不坚持,顺势直起腰,笑容多了一丝不知名的意味,道:“大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即将是皇子妃,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奴才还要指着您呢。”
秦惟柠笑着,并不答话。这些话表面是客套,其实大家的心知肚明,有些话可接,有些话若是接了可就变了味道。张忠海识趣的将话题转移到了圣旨上,道:“天色不早了,大小姐还是快些接旨吧,奴才还需回宫给陛下复命。”
尽管秦紫瑶十分不悦,但在秦鸿与穆雪儿目光的威逼下还是跪地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沼曰,左丞相秦鸿于公鞠躬尽瘁,于私教女有方,朕心甚慰。嫡长女秦惟柠秉性纯良,礼教克娴,品貌出众,今皇六子独孤瑾砚尚未婚配,故赐婚于二人,结百年之好。择一良日郑重完婚,钦此!”
张忠海将圣旨放到秦惟柠手中笑道:“恭喜大小姐,恭喜秦相啊。陛下赏了好些东西,可见陛下对府上的重视。”
“臣女(臣)(臣妇)谢主隆恩!”众人纷纷磕头道。
秦鸿站起身,笑的有些勉强,道:“张公公辛苦了,坐下来喝盏茶吧。”说着,不动声色的塞了一袋银子到张忠海手中。
张忠海也不客气,满面笑容的将荷包收下,道:“丞相客气了,您哪真是生了个好女儿。陛下还要奴才回去伺候,就不叨扰了,告辞。”
“那我亲自送公公。”秦鸿做出请的手势,陪着张忠海出了正厅。
“大姐姐真是有福,竟能嫁与绝世无双的六皇子殿下为正妃。”秦紫瑶笑着,眼底尽是羡慕。
秦惟柠笑了笑,望着这母女二人的眸子变的深邃,道:“以二妹妹的才貌,将来也定会为父亲争光的。”
秦紫瑶一愣,没想到秦惟柠会与她这般说话,待反应过来她仿佛明白了什么。这贱人如此温声细语,难道是仗着即将成为皇子妃,以后有六殿下给她撑腰,而今想博在京中的美名?
没有错过秦紫瑶眼底那抹恍然大悟,秦惟柠笑的更加好看。秦紫瑶难得聪明一次,又怎好让她失望呢?
“母亲,柠儿有些累,便先行回竹苑了。”说着秦惟柠福了福身,不似昨日的嘲弄嚣张,犹如换了一个人,温婉规矩。
穆雪儿也有些发怔,这猝不及防的变化让人措手不及。但好在老练,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不论秦惟柠为何如此,自己都是她名义上的嫡母。道:“累了便回去吧,虽说婚期还未定下,可待嫁的女子也是有许多事的,需早早准备着才是。”
“是。”
众人各自散去,秦惟柠缓步在回廊上,眼睑低垂,前世发生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重生以来,每每午夜梦回,她依然会惊恐的睁开眼睛大口喘息,仔细检查周围的环境,确定她没有回到那个阴冷可怕的地方,是在自己的闺房才能睡下。
如若这一切是一场梦,她宁愿永远也不要醒来……
跟在秦惟柠身后的杨嬷嬷张了张嘴,正欲要说些什么,见秦惟柠脸色极差吓了一跳,忙道:“小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奴婢这就去请府医。寒露,扶小姐回去。”
秦惟柠眼看杨嬷嬷火急火燎的便要走,深吸了两口气,稍微缓和,手快拉住杨嬷嬷道:“嬷嬷,我无事,只是昨日夜里睡的不太好罢了,刚刚一番折腾有些疲惫,不必请府医了。”
仔细看了看秦惟柠的神色,面色虽有些苍白,但眸子依旧有神采,心顿时放下了一半。懊恼道:“奴婢冒失了,还望小姐责罚。”
扶起杨嬷嬷,秦惟柠语重心长道:“嬷嬷真心为着惟柠,已是感激不已,哪会怪罪。俗话说关心则乱,惟柠都明白。”
望着秦惟柠真诚的眼眸,杨嬷嬷的心一热,其实她并不明白她为何对这位才相处不久的主子如此忠诚,每次接触,秦惟柠给她的感觉都好像她们早已相识,秦惟柠是善良的,是应被照顾的,看自己的目光亦不是在看一个下人,满满的信任里还有看秦鸿这个父亲都未曾有的温柔。许是她无儿无女,上天可怜她才会让她有遇见秦惟柠这份缘分,免受继续流离之苦。杨嬷嬷暗下决心道:此生即便是死也要跟着这位主子。
栖交馆内,身着华楚服饰的楚南予背后站着同样服饰的年轻人,只听他的声音略微沙哑的回禀着方才打听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