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出现在工作室最开始是因为与乔氏的合作,后来又跟上了凌氏的合作,现在两大合作都已结束,她也就不再留下来。人虽然离开了,但她也多多少少可以从新闻上了解到,陆齐风和苏杏的绯闻事件后,工作室确实受到了些许冲击,不过因为有乔氏率先拉起合作,那些左右摇摆的客户便留了下来,所以也不至于越经营越难。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不曾再见到陆齐风,当然也没有再碰到这样一个人会眼里含着泪花跟她说信念。
不过,有一年中秋她被邀去过陆家一趟。一进屋便是浓浓的月饼味儿,饭桌上是精心准备的鱼,而眼前是陆老夫妻的笑容,依然亲和。
夏沫觉得夏家没了之后,她就没有了家,但此刻这个小小的天地,让她觉得是一个家。空间虽小,却容下了好多地方都没有的笑容与真情。
温馨的一顿饭过后,陆镇添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信封来,他拉起夏沫的手,将那信郑重地拍在夏沫的掌心,说:“这是齐风啊离开的时候让我俩交给你的,还说什么如果你不来,就不用交给你了!我俩啊,这不是见你一直没有要来的意思,就主动联系了你。咳,这东西压在书下面,也不知说了个什么,放着也不踏实,怕误了你们的事……哎,你们这些个年轻人啊,我可真搞不懂,什么事电话说不好,还非得弄封信来,也不寄出去,而且还非要人家来了才能看……”
夏沫听陆伯伯一阵叨扰后,随口问了句陆齐风现在怎样了。陆伯伯还没说,倒是嘴快的陆伯母抢了话去,“还能怎样啊?闹了这个事后终于肯出国去进修多学习学习了!还好啊,年轻,刚刚好的年纪。”陆伯伯又接上了句“还好悬崖勒马啊,回头得早”。后来,夏沫又从他们口中得知,工作室交给了陆齐风的一个朋友管理,看样子他是真的打算暂时甩手不干了。
夏沫听着他们数落陆齐风时,会禁不住想,如果他们知道了他俩的儿子才是受害的那一方,又将会是怎样的情景。不过,看二老的这个态度,陆齐风大概是不想再谈起这件事。他不说,夏沫自然也不会多提。
回到徐家别墅后已是傍晚,她借桌上台灯昏亮的光,慢慢摊开了信封,入眼的是满纸黑字,扑鼻的是一阵墨香:
“我知道这样很是可笑,但我还是想去赌一赌。
你应该还不知道,我将这封信交给爸妈时跟他们说过,只有你亲自来拜访了,才能将这封信交给你。此刻的你应该正在打开它看了吧,那就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还是会在某一天想到我,想问起我。写到这里的我有些雀跃。”
……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国外,背井离乡的,一个朋友都没有,说的还都是鸟语,你大概还不知道我的外语有多差,所以何必折磨自己呢?不过,这次听他们再次提起,我答应了。因为我想给自己一点时间。”
……
“小夏,你不介意我这样称呼你吧?肯定不介意的,我过去可是这样叫过你的,对吧?
我喜欢你。说来奇怪,我以为说出这句话会有多难,但脱口一说,才发现原来这么简单,而且说出之后像取走了压在心口的大石,很是轻松。但轻松过后,却又十分沉重,因为,说实话,我不敢喜欢你。我虽然看起来十分不靠谱,但我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人,历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只要是我看上的,就一定要得到,就像苏杏这个目标一样,算了,不提起这个人了,免得惹你不高兴,对我的好感也大打折扣。
我看上了你,但我觉得跟你相处了这段时间后,我没有把握得到你。”
……
“我知道,你最后肯定不会选择乔天阳,请原谅我这么明说,但我必须说清楚,这一点我比你还要懂你自己。不过虽然你不会选择他,但我也看得出,你要从里面走出来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我选择离开一会儿,但我不是退出了,我只是想不那么频繁地见到你,一见到你心里边就会止不住要把你套牢、套紧。我一边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边又害怕吓到你,所以只能受点苦,来到这个连我交流起来都困难的国度。”
……
“小夏,我回来的时候,如果你还是一个人的话,那你要准备好迎接挑战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最后是“陆齐风”三个字署名,名字后跟着一串日期,看那数字,是两个多月以前的日子了。
夏沫将信纸按着原先的折痕,重新折叠好,放进信封中。
在刚刚看信的内容时,她的脑海里会时不时晃出一张张扬却有些不成熟的脸,当然,也是浓妆艳抹的脸,有着深色的眼影与唇彩。其实印象最深的还是要数那双眼睛,有对目标坚定时绽放出一刹那的魅力,还有信念破碎后满眼痛楚的狼藉,闪亮是它,黯淡也是它。
这晚,夏沫躺在床上,左翻右转,时而左脸,时而右脸——总之,总会有半张脸贴着冰冷的床单,那冷从表面皮肤一直下渗到她的心里。
她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陆齐风说的确实是事实。就连他也看出了自己喜欢乔天阳,但同时一语中的,她最后不可能选择乔天阳。
很多时候,她也会想,会不会某一天,乔天阳不那么喜欢苏杏,苏杏也不那么喜欢乔天阳,更好的是,苏杏能不能看上其他人。如果这些假设条件的某一个发生了,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喜欢乔天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