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乔天娇他们离开的日子,夏沫赶到机场的时候,后背已经被热汗湿透,到了机场后,四处扫视,寻找那几个熟悉的身影,可转了好久,什么都没找到。
在越来越觉得他们是已经过了安检的时候,她忽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人正背着她打电话,夏沫激动地跑向她,“天娇……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了人,不好意思。”
那个人看见夏沫走离的身影,生气地骂道:“真是的,有病啊!”
夏沫把大半个机场都找遍了,可是依然没有找到。她的头两边旋转,目光四下观察,没有注意到地上不起眼的易拉罐空瓶,一踩,一滑,重心不稳,她重重地向地面砸去,发出肉体与地面碰撞的响声,她又痛又吓地惊叫出声,想爬起来,可脚和手一时使不上力气,好在一个过路的人把她扶了起来。
当看到夏沫那张苍白得像鬼一样的脸时,路人吓了一跳,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扶起她,“这位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打个车去医院?”
夏沫向四周瞧了瞧,还是没有看到她想要找的,视线拉了回来,像是放弃了般,点了点头。
路人好心地扶着夏沫往外走去,突然,夏沫松开了那人的手,一步一脚、一高一低地向左前方挪去,她看到了。
不止是乔天娇和她母亲,还有另外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此外别无他人。
她往前的脚步止住了,她的来意本是向他们告别的,甚至是有私心想看乔天阳一眼,可当看到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时,她不敢再往前走了。
那个女人,很美,应该就是天娇说的瑟琳夫了吧,乔夫人心仪的门当户对的人。乔天阳都这般了,她还能出现在这儿,夏沫觉得,至少这女孩对乔天阳的感情是真挚的。她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连带着太阳穴跳了跳,她发现乔天阳与与瑟琳夫看起来,无论是身高、长相还是身世,竟都该死的那么般配。
太阳终于不再躲在阴云里,露出了脸,把整个世界镀上了一层金色。
她们转过了身,建筑的角挡住了她们远走的身影。
夏沫的泪水一直在打转,闭上眼,不再看那些渐行渐远的人,也不再看那美貌动人瑟琳夫。揪着的心,碎成千万片。风半起,吹起一地灰尘,吹落她的眼泪。
“乔先生,再见。”她心里默念道。最后一次无声的道别,隔开最远的距离,她和他从此天各一方,海角天涯。
曾经他们距离那么近,亲过,抱过,生死过,逃亡过……明明那么近,她却不敢上前,不敢言语。对于她来说,这距离是那么的近,却又是那么的远。
一架飞机起飞了,冲向天际,划破云霄,画出了长而粗的线。夏沫看着天空,她不知道他们在上面的哪里,却知道总有一架飞机里面是他们。
如果人生就是一场舞台剧的话,那她与乔天阳未免表演得太过匆匆,没有谢幕,没有说再见,但真的就已经道别了。
“姑娘,怎么了?怎么哭了呀?这,这还要不要去医院了?”
夏沫看到又一架飞机划过的天际,像老鹰一样越飞越远,越飞越小,直至不见——乔先生,谢谢你,如果没有再次遇见你,我知道我一定可以正常地进行呼吸,可以享受温暖的阳光,可以活得很好、很潇洒,但,却永远不会再有心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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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老的案子彻底理清时,已经过了最冷的寒冬。夏沫应法院的邀请参加了庭会,整个过程她很平静,听着法官一桩桩念出当年的真相事件,看着罪犯一脸苦色地低下头,有的在愧疚,有的在害怕,有的在紧张。
走出法院的时候,她觉得很轻松,因为卸下了多年的担子。可担子一卸下之后,她却感到很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好像已无事可做。
坐着计程车绕了大半个城市,她来到爸爸妈妈还有肖肖的墓前,自从父亲翻了案后,很多社会好心人士筹集了资金,将她父母的衣冠冢从偏僻之所移到了肖肖身旁,他们以为这样,也算得上是一家团聚,此外,他们还特意以夏老之名成立了一个基金会,专门帮助福利院的孩子——完成他未来得及做的事。
夏沫把手中的菊花放到墓前,蹲了下来,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与他们对视,好似他们就在眼前。
“爸,妈,肖肖,对不起,这么久没来看你们。”夏沫的手抚上照片上妈妈的皱纹,嘴角不觉微微上扬起来,最近的日子太过苦涩,她差一点就负荷不了,已经很久没笑过了。在家人的面前,她的心很静,没有任何一丝波澜,不痛,也不累。
“我知道,你们一直很看好我和忆承,但是我和他之间的缘分终究是欠了那么一点。我想他现在与徐悦在一起,应该很幸福。对了,你们知不知道,他俩竟去了远方,就他们两个人。还好,当初我把他推向了徐悦,我给不了的,并不代表别人给不了……
“这个城市发生了太多令我伤心的事,所以我想好了,我要离开这个地方,去一个海边小城市,就像以前肖肖经常吵闹的那样,找一个靠海的房子,远离车流喧嚣,嗯……我还得找一个工作,不过呢,可能会很久不来看你们,你们不会怪我吧?”
微风拂过,一片静谧,没有人回答她。
回到家后,下起了雨,虽已到春天,但凉意还是十分浓,在雨的洗刷下,树上的叶子飘零,马路上溅起一朵朵水花,车与人在水花中来往匆匆。
雨淋洒到了窗上,迷糊了夏沫的视线,她伸出右手,慢慢抚摸着透明的窗玻璃,好像是想透过玻璃,摸到外面的雨,她又伸出了食指,在窗上写写画画,画出了一幅图:一只风筝,一个爱心,爸爸妈妈在里面,她在外面,还有她的妹妹。一家总算齐了。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那个爱心,在窗外雨水洗刷下,慢慢变得模糊,雨水顺着窗玻璃流下后又显得清晰,接着又在水汽的作用下慢慢模糊起来。
爸妈,肖肖,我做到了,只是真相晚来了四年。可,不知道为什么,查出了真相,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心里空洞洞的。是不是我当初真该听妈妈的话,那次走了之后,就再也不要回来,可……那样的话,我也会不开心……
夏沫隔着玻璃看着街上忙碌的景象看了许久,感到了凉,才转身去找一件外套,她的身影比起之前更显单薄,瘦弱。
窗上留下的,除了爱心之外,还有……乔天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