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只是没想到就连白尽尘都信任的何方到头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或许等白尽尘清醒过来,他也会伤心的吧。不过,现在白尽尘可能根本就不会清醒过来,或者说等他醒过来已经半身不遂了。
楚离被其他的侍从控制住,搭在白尽尘肩上的手和白尽尘分开了。
黄沙漫天,寒风刺骨。
白尽尘,白世子,你不是阅人无数、工于心计吗?你应该能看出何方的居心,应该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啊。楚离感觉胸口闷闷的,像是一块石头堵在那儿。他死了,那她就真的没有依靠了。
“梦中足迹......“
远方有悠扬的歌声响起,声音颇有些摄人心魂的感觉。
“火树银花何时落地......
“一瞥惊鸿
“一声叹息
“一纸闲愁
“一念别离......
何方有些恍了神,以致于他没发现这时的楚离和白尽尘都已不见,而他的父亲则躺在了地上。等他回过神,发现何郎中被击倒,才发现事情的不妙。
不过没关系,那种毒性,白尽尘活下来也会变成废人。
白尽尘有了知觉时,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床塌上,楚离在他视线可到的地方煮着药。
“何方呢?”白尽尘问道。
楚离猛地抬头,原本干净的脸上沾了不少碳灰:“世子殿下,他......”
哦对了,他怎么忘了郎中正是何方的父亲,所以他很有可能是知道下毒的事的。罢了。无非是耗了几年养了条狗。
“我知道了。”白尽尘语气淡淡的,“你哪来的药?”
“原来这沙漠中间有人居住,有一位姑娘救了我们,我们现在在沙漠中心处。”楚离抹了抹脸,脸上很勉强的挂着笑意。
白尽尘有些看不下去她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把视线移开了。他知道她想瞒着他他的情况。
白尽尘伸出手搭住床榻侧边,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没有了知觉(大家不要想歪)。他又挣扎了几下,发现还是麻木的。他有些吃惊,看向桌子上的小刀,拿着刀往自己的腿上扎了一刀,望着鲜血汩汩地流下,他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痛感。
“世子殿下,你这是在做什么?”楚离急忙冲上去包扎白尽尘的伤口,叫着“南姑娘”。
白尽尘冷冷地看着楚离,没有说话。
一个女孩听到楚离的呼唤赶了进来。她五官颇有些异域气息,浓眉杏眼。
“这里是治刀伤的药,”南伊把药打开洒在白尽尘身上刚刚出血的地方,“你醒了?”
“你救了我?”
“是。不必道谢,我们行走江湖的,讲的就是乐于助人,”叫南伊的女孩笑了,“不过你该谢谢楚姑娘,她可是照料你寸步不离哟。”
白尽尘没有接着话题,反问南伊:“南姑娘似是羌国人?为何在越国与梁国交界处?”
“我天地为家,四处游走。”南伊苦笑。
楚离看着白尽尘盯着南伊的表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对了,你昏迷时我在暗处见似是有人迫害你与楚姑娘,像是官家人,救出后询问你们的身份,但楚姑娘执意等你醒过来再交代,现在可以说了吧。”南伊起身,顺手把熬的药装进碗里。
“奴......楚儿是觉得要谨慎......”
白尽尘扫了楚离一眼,又看向南伊:“我是梁国齐侯之子,名唤白尽尘。”
南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听起来像地位蛮高的样子。
楚离感觉到有些压抑的难受,为什么白世子对她越来越冷淡,难道是错觉?
“那我便也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南伊,羌国人,闲散之人,也没什么规矩。”南伊把熬好的药端了过来,递给白尽尘。
白尽尘没有接南伊递过来的药,看起来像是对什么事提起了兴趣。“冒昧问一句,南姑娘靠什么谋生?”
“会些武功和医术,饿不死。”南伊说的云淡风轻。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你现在是什么身体情况,能不能治之类的问题。”南伊接着把手上的药递给了楚离,“你应该可以自己喝药吧。”
“我不急,”白尽尘瞧着自己的腿,“会有人比我着急。”
“先喝药吧,”南伊说道,“实在不行让楚姑娘喂你。”
白尽尘挑眉:“南姑娘说的这药是治什么的?”
“不能治什么,刚中毒气血虚的人,用来调理身体,以便恢复。”南伊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楚离轻声道:“世子殿下,药已经不烫了。”
白尽尘没有应她。
“醒过来之后,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我的侍从和郎中都是梁国人,他们手里却有来自羌国的剧毒——失蜐,现在似乎解释的通了。南姑娘是聪明人,无论是为财还是为权,害了人又救人最后再往药里面填东西,听起来都不那么明智。”白尽尘又看着楚离,“也就是她,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楚离被吓到了,手没拿稳,碗里的药倒了出来。
南伊的脸上有一种吃瘪又委屈的复杂表情,她卖毒药本就是不正当的事,奈何被银子冲昏了头,她想救白尽尘和楚离也确实是因为路见不平,不过谁知道白尽尘中的是她的毒,她不想败露,就只是在药里加了些助眠的药材,让她多睡几日,她好早日离开以免被发现。
“我们行走江湖的,讲的就是坦诚。既然白兄都发现了,那我就不妨一五一十的告诉你。我确实卖了药,但无意害人,只是想赚赚银子,然后......”南伊把她的想法都告诉了他们。
白尽尘对她的说法存疑,但是看她表情也不似作假,况且她怎么说也救了他们,也就没说什么。楚离依旧觉得南伊是个好人,也选择相信她。
“那南姑娘,世子的毒可还有治?”
南伊思衬了一下说:“有的,只是有些冒险。我听说你们梁国有一个宫廷太医调出来的药丸,名曰‘堪堪丸’,按道理是可以解这个毒的,曾经救了一个中失蜐的人,我此行来梁国就是为了这个。不过这药丸药性极烈,恐怕解了毒之后会有些其他的难控制的症状。”
她看着白尽尘和楚离的眼睛,无比真诚的又补充道:“我说的是真的,你说人这一辈子好不容易起那么一两次邪念就被你们撞上了,也怪不好意思的,将功补过,我可是把老底都抖出来了。我们行走江湖的,最重要的就是道义咯!”南伊挠挠头。
已到夜晚,南伊在隔壁睡了。白尽尘吩咐楚离把木门和床板都拆了,虽然声音不小,但在楚离的极力控制和南伊的睡意下,南伊没有发现。
“世子殿下,我们这是要做什么?”楚离很小声的说。
“做一个带轮子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