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自黑暗中走出,神情严肃而又认真。
祝小刀从不是什么迂腐之人,虽然他有时候很犟,极其固执,但是他行事的手段却没有那么不知变通。这一次,他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先假装逃跑,然后偷偷绕回来扔出一颗石头声东击西,他当然知道对方会将刀捅过来,既然如此,你拿刀的手就不用要了。
那人的惨呼回荡在寂静的森林里,十分瘆人。祝小刀看着他叹了口气:“我是真的不想杀人,也不想伤人,可是不代表我不会反抗。”他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懂中文,自顾自说:“今天是我第一次杀人,可是我真的没有什么感觉。”他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天色已经黑到没有人发现他的脸色为何了。“我听到你之前似乎在说我天真。”祝小刀捡起那两人的芯片盒,端详了一会儿,淡淡说道:“我确实还有几分天真,但是不代表我就相信无邪,我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他有些惆怅:“咱们都一样大,为什么你们总想着杀人呢?你们不知道生命有多可贵吗?”他很沮丧,“你们更不清楚的是,杀人者人恒杀之!既然你想杀别人,到头来你势必会被人所杀,这就是因果。”
祝小刀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拍了拍身上的碎叶与泥土转身离开,他的脚步有些缓慢,似乎有些无力,不知道是因为身上的伤还是心理的原因。
祝小刀说了很多话,其实都是用来说服他自己的,他之前打定了主意不愿杀人,不愿伤人,可是现在,他还是杀了。
更可怕的是,他下手的时候没有丝毫手软,他现在也一点也不后悔。
祝小刀心想,丁霄要是知道训练第一天自己就已经杀人了只怕会笑的合不拢嘴吧。他的目的达成了,自己终究是没有坚持自己的信念。无论刚才自己如何说服自己,但心里那道坎就在那儿,横在胸间,让自己无法呼吸。
祝小刀眼里一直闪着他把军刀从那人身体里拔出来那一瞬间,他看到的眼睛,那眼睛里照映出来的不是他,而是死亡的模样。
祝小刀走了有一段了,他爬上树杈子上,喝了两口水,看着树叶缝隙里透出来的星光,眼神有些迷离。
一个人的改变受环境等因素影响,但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祝小刀过不去的坎不在于他杀了人,而在于他杀了人之后竟然没什么感觉,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之前的祝小刀,连鱼都没杀过,他小时候养过蚕,蚕化成蛾生仔,之后便死了。本来很正常的一件事,但是他哭了很久。可以看出祝小刀的心地很善良,但是如今一下就杀了个人,他却一点也不难受,这难道还不奇怪吗?
他更担忧的是,自己对自己的认知是不是不太对,难道丁霄是看出来最深层的那个自己,才对自己那么重视的?
想着想着,他就在透过枝叶缝隙的星辉照耀下,渐渐入了梦乡。
这一夜本应该做很多梦,梦见耍赖的程龚,梦见背书的苏霖,梦见开车的郭宥乾,梦见哭鼻子的许依,梦见玩世不恭的母亲,梦见早已记不清的父亲,梦见碎碎念的程龚妈妈,梦见自己在篮球场上快乐地打球。可是却什么都没有梦到,眼睛一闭一睁,天就亮了。
祝小刀伸了个懒腰,跳了下去,活动活动冻了一夜,有些麻木的四肢,满足地打了个哈欠。
他掏出饼干,吃了一些,喝了口水,打开了那两个芯片盒。里面有一共有三个芯片,他将芯片都放进了自己定位器的芯片盒里,将那两个盒子随手扔在一旁。
他睡了一夜,什么都没想,可等他醒来,他却想通了。
成长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我们有时怎么苦思冥想而不得解,但就在一瞬间开了悟,回过头发现过往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祝小刀现在已经想通了,他不愿意再让自己背那么多包袱了,那样太累。
想要保护的人,就去保护!想要杀的人,那便杀!看见弱者,就去帮助!持强凌弱,那就打抱不平!我不是心怀天下的圣人,也不是屠尽天下的恶魔,我就是我,一名喜欢运动,喜欢姑娘,喜欢善良的普通人!
他将自己以前持有的信念上带有的包袱给断了,舍了,离了。现在他的信念却变得更加简单而又纯粹,带给他的力量也更加强大。
祝小刀虽然还在认为自己是普通人,可此时此刻起,他真的不再普通,可能丁霄也没想到,将祝小刀扔在残酷的大逃杀之中并没能改变他,却让他更加升华,或许以后会给他们造成很大的麻烦。
祝小刀整理行装,将伤口稍微处理了一下,手里拿着刀便踏上了去探索研究所所在地的道路上。
……
Z市
蔡哈哈有些愤怒,可是她没能发脾气,因为他面前的男人不允许她有半分反抗:“请记住,组织的力量不是你能僭越的,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耐心,这一次只是让你贡献出你的小弟,下一次可能就是你自己了。”
蔡哈哈忍住心里的怒气,假装平静:“我不明白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最开始说好的,就是让你保证我和我的手下不受病毒的影响,可现在我一半的手下都被你撒出去了,他们能回来多少?不到一成吧!”
丁霄看着眼前的美人,眼里闪过一抹凌厉,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现在全世界都在动,我怎么可能不动!你的人会牺牲是因为你那颗蠢蠢欲动的野心!说实话吧,能取代你的人太多了,只是你算聪明人,我会比较轻松,如果我觉得麻烦了,随时可以找人替你!”
蔡哈哈沉默了,她清楚丁霄说的是事实,不过她还是不甘:“我可以老老实实做事,但有一个条件。”在丁霄眼神的肯定下她接着说道:“等祝小刀回来了借我用一次。”
丁霄眯着自己的眼睛望了望蔡哈哈,冷冷地看了会儿,点了点头:“那也得等他能活着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