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身体健康，小子，”古斯突然凑上前，“你最近在干什么？为什么你的命数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吉姆一愣：“我没干什么啊……”
他没说出口的是，命数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这个如此东方的词汇会从一个矮人口中冒出来。
“不可能，小子，你一定给自己惹了什么麻烦。”古斯皱眉锁唇，用力拍拍他的后背，“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有一定的命运，这种命运的轨迹就是个人的命数。你最近一定是做了什么足以影响自己命运的事情。奉劝你一句，如果你还想保持现在的自己，那就不要对命数做过多的干涉。”
吉姆默然，他很想告诉古斯自己也不愿意这么做，如果可能，他宁愿当一个所谓的学者，利用穿越者的眼光与优势幸福生活一辈子，名声金钱幸福都不会耽误。
可是，他的身后还有债款，要命的债款。所谓每星期100能量点其实只是一句空话，想提升自己要不要能量点？想兑换图纸要不要能量点？想……反正在二哈那里，唯一好用的就是能量点，其他的一律免谈。
命数？现在的问题是，不去努力改变自己，自己连命都保不住，更不要说什么命数了，犹如夏虫看不到冬天的冰雪，谁还在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啊？
大概是从吉姆的脸上看出了什么，古斯先是愣了片刻，继而缓缓垂下手臂：“好吧，我知道你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但大叔还是得告诉你一句话。”
吉姆低头，看向面前这位博学的铁匠，后者缓缓开口：
“如果有一天，在伤害自己和伤害别人中间选一条，我希望现在的你可以选择伤害别人，不要去委屈自己。但二十年以后，如果可能，我希望你可以选择伤害自己，而不是伤害别人。”
吉姆听了，迷惑地摇头：“我不明白。”
“现在当然明白不了。”古斯把设计图拿到一边，开始挑选合适的材料，“不过，不明白也好，你还年轻，有出错的空间，多尝试尝试总是没问题的。但是有件事情要记住，那就是别再出什么馊主意，比如烧掉粮仓这种二货主意，下次尽量换个人来提。”
这句话直接让吉姆从头顶凉到脚后跟：“大叔你……”
“怎么，以为我会不知道？”古斯白了这小子一眼，“所以说，你还是太嫩，连自己的话会被谁得知都没有数，还想跟别人提出什么谋划，别笑死人了。也不想想，你老爹还有大巫师都是毫不留情的主，怎么会想不出来你想到的东西。他们只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来发挥自己的长处。别忘了，你已经二十岁，需要用自己的努力来获得破碎群岛的承认，无论是武力还是智慧都可以。”
一番话说的吉姆面红耳赤，他确实是有点小看这个时代的人，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甚至沾沾自喜了好一阵子。现在，幸福的泡沫就这么被古斯毫不留情地戳破，他实在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我还是……有点……嗯，你知道的。”
“当然，我很明白你的心思。”古斯一挥手，“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甚至比你还严重。起码你是个好孩子，而我？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说着，老头卸掉左手臂的盔甲，将手臂外侧的某个图案展现给吉姆：“看看这个，知道这是什么吗？”
吉姆上前一步，仔细观察这个前所未见的符号，一圈五角星中间围着一个倒三角，中间是一把竖直向上的匕首。
“不知道，”吉姆摇头，“以前从来没见过它。”
“不知道就对了，小子。”古斯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因为这是个永远不要和他扯上关系的组织。”
“什么组织？”
“第一议会。”
吉姆微微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到最后，还是火炉突然发出的爆响让他找到了自己的舌头：“第一议会？你确定？他们不是早就灭亡了吗？”
古斯摇头：“并没有灭亡，只要世界上还有野心家存在，第一议会就不会终结。实际上，”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我怀疑，最近的一系列事件都和第一议会有关。”
吉姆只感觉后背发凉，他记得很清楚，第一议会最初是龙族发起的，目的是彻底摧毁所有不愿意臣服于龙族的种族。在龙族挑战神灵却被彻底击溃以后，第一议会的控制权转移到了“神圣同盟”的手中，由高等精灵、站在神灵一方的龙族以及魔族组成，这三个种族组成了神圣同盟，是后龙族时代的实际掌控者。至于第一议会的宗旨始终没有改变，那就是消灭任何威胁神圣同盟统治的种族。
虽然人类、低等精灵（指的是魔法亲和度不够，受到压迫的精灵）、矮人还有兽人的联合军（其实还有高等吸血鬼等种族）最终击败了神圣同盟，但始终没能彻底打败第一议会。直到五十年前，有叛徒出卖了第一议会的总部所在地，人类直接开创性地建立了主教团来召唤神灵降临，直接动用超出极限的神术把整个第一议会所在的区域抹去，甚至为此不惜用三万人陪葬。从此，第一议会就退出了历史舞台。
可是现在……
“历史学的挺不错。”古斯跳到桌子上，拍拍吉姆的肩膀，“但是如果完全相信历史这个婊子，那就只能说你读书读傻了。”
“那么……第一议会没有灭亡？”
“没有，而且更可怕的是，他们的中心思想有了变化，小子。我不清楚具体内容，可是从我还在和他们联系时搜集的信息来看，他们似乎并不准备统治这个世界。”
“不准备统治？”吉姆摊开双手表示不理解，“那他们想干什么？”
“你想错了，小子。他们当然要统治世界，只不过不是这个世界。”古斯沉默片刻，接着说出一个让吉姆难以相信的事实：“我相信这些家伙实际上在准备和古神进行沟通。”
“……我草！”
古神，又称混沌掌控者，是一切的源头，现在已经陷入沉睡。但是，一旦有人将他们唤醒，那混沌的力量将会再次入侵整个世界，将它彻底改造成混沌的状态。
“但这么一来，这些第一议会的成员岂不是……”
“他们很有自信，认为可以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但是需要某些关键的物品。”
听到这里，吉姆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这些所谓的关键物品中，有一些在破碎群岛上？”
古斯点点头：“正是这样。”
“原来如此，可是，你为什么要把这一切告诉我？”
“因为我感觉到了危机，小子。”
古斯抬起头，直到现在吉姆才发现他的眼眶乌黑发肿，眼睛布满血丝，面色略微苍白，显然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上一次这种危机感来临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那一次我私自从家里逃跑，结果就成了为数不多逃过精灵屠刀的幸运儿之一。这一次……小子，说实话，危机感甚至比之前还要强烈许多，几乎无时无刻不再尖叫着要我逃走。”
“那我找人来保护你。”
吉姆赶紧站起身，想去叫人，但古斯把他拦了下来：“算了吧，小子，我的确是个叛徒，但我在第一议会眼中简直就是个渣滓，根本排不上号。相反，你可是个香饽饽，一旦他们有机会干掉你，或者你的兄弟中的任何一人，相信我，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下手。到现在为止，你们还没出现重大伤亡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还没有彻底统一意见。”
“统一什么意见？”
“对你们的态度。破碎群岛虽然小，但相对大陆上的伯爵公爵们来讲，绝对要大的多，甚至顶的上一些国王领地。再说，这里的成年男子还有相当一部分女性都是优秀的战士，水战陆战相当精通。如果可以利用选举出来的国王控制你们，他们再控制住国王，利用你们作为进攻大陆的辅助的话……”
后面的话不用古斯说，吉姆也知道了他的意思。毫无疑问，利用破碎群岛的传统来控制住这里的所有人是一招妙棋，毕竟每个家族之间的实力差距不大，又不愿意过多结盟，相互之间制衡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听从国王的安排。
只是，这个计划有唯一的一个绊脚石，那就是艾克勒斯家族。本来只有凯因一个人还没什么，但这一代艾克勒斯家族优秀的人才实在太多了，先不说吉姆自己的兄弟，光是老一代培养出的接班人就不是什么好惹的。再加上大巫师与萨满和兹克勒斯家族的关系也非同寻常，第一议会如果想要进行计划，就必然绕不过艾克勒斯家族这道槛。
那么，对付障碍，有什么处理措施呢？
第一，联合他们，化敌为友。显然，任何人类与第一议会都是不共戴天，这个选项可以忽略。
第二，针对他们，全力消灭。毫无疑问，这才是第一议会选择的道路，之前一系列的出招都是为了下一步在铺垫。只是，吉姆不知道他们的下一步会以什么样的形势，在怎样的时间与地点出手。
想到这里，吉姆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匆忙道别：“我先走了大叔，过几天再来拿武器。”
古斯没说话，只是挥挥手，等吉姆快要跑出去的时候，他突然轻声喊道：
“喂。”
吉姆停步，询问地回望过来，但古斯只是张张嘴，最后摇头：“不，没事、没什么……”
他转过身，很快，身后传来的轻响说明吉姆已经快速跑了出去。矮人侧耳细听一会，接着转身看向自己在墙上的影子：“我不明白，既然说了要和他们合作，为什么又要把他们的计划说出去？而且这么赤裸裸地告密，傻子也知道在第一议会之外有第三方势力了。”
影子逐渐扭动起来，拉长变细，最后成了一个女人的剪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反正和我们比起来，总有更加暴露的家伙嘛。再说，不这么故布疑阵，凯因那个老东西是不会上当的。”
“是吗？那好吧，反正我只知道执行计划。”矮人耸耸肩，“不过，我看这图纸挺不错，等我把它弄完再撤退。”
“随你，不过一定要在大会之前搞定，否则凯因一旦反应过来，到时候你可就糟糕了。”
“明白……诺德维德万岁。”
“陛下万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