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晚的那个噩梦,杨坚起床后一直浑浑噩噩提不起精神,幸好范珣今天的讲解大部分都是复习之前的学习内容,难度非常低。
范珣的归来让杨坚的生活又变得井然有序,而且让杨坚庆幸的是范珣伯父对他的学习要求也不再那么急迫,杨坚倒是慢慢乐在其中。
范珣回来后自然不用再麻烦王伟来教杨坚了。在范珣写给王伟的信中他先是感谢了王伟这段日子对杨坚的教导,然后又委婉地劝导王伟放下和孙栋的恩怨。当然范珣也给孙栋写了一封信,他知道现在的孙栋性情大变暴躁易怒,所以并没有直接提起此事,而是更加委婉地规劝孙栋。
一转眼过去了七八天。这天中午杨坚和范珣夫妇正在吃午饭,忽然有仆人来报说有人转交了一件东西给杨坚,然后把那件东西递给了他。东西是一个很精致的小木盒,杨坚小心翼翼地打开,看见里面有一颗非常漂亮的珍珠,珍珠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看见珍珠杨坚就知道是吴掌柜派人送来的,杨坚随后打开了旁边的信。吴掌柜在信中说他最近繁忙,刚从济南回来又要出发赶往成都,怕来不及与杨坚相见,所以派人把珍珠送到了范府。
杨坚心里非常感激吴掌柜,他感觉眼前这颗漂亮的珍珠能够消除姐姐杨萍四五成的怒气,这样他回去后才不至于被打到变形。
范夫人看见珍珠后询问了一下,杨坚告知是买给杨萍的。范夫人笑了笑,“你父亲信中总说你和萍儿关系紧张,我看是他多虑了。”
因为这事缘由有点复杂,杨坚只得厚着脸皮点点头,夸口自己和姐姐杨萍关系很好,随后又问道:“伯母,最近怎么没见到阿姊啊?”自从那天回来后杨坚就一直没见到如萱,心里很想念她。
范夫人脸上充满了笑意,“忘记和你说这事了,你阿姊前几日测出了喜脉,你姊夫的祖母丁贵嫔欢喜得很,前几日她被丁贵嫔叫入宫中后还没有出来呢。”
丁贵嫔是前太子萧统、现太子萧纲、萧应父亲萧续的母亲,梁国皇帝萧衍为了展示自己一直怀念早逝的发妻崇德皇后便没有再立皇后,而两位太子的生母丁贵嫔也就成为了事实上的后宫之主。萧续是丁贵嫔最小的儿子,而萧续不仅早逝还只有萧应这一个子嗣,所以丁贵嫔对萧应多有偏爱。皇帝萧衍肯为萧应赐婚,丁贵嫔有很大的功劳。
杨坚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的心里有些复杂,首先他肯定是为如萱感到高兴,可心里又有一丝不爽,可能是因为他始终觉得萧应配不上如萱。
吃完午饭后的短暂休息,杨坚把珍珠拿回房,小心翼翼地放在行李里,毕竟这可是他的保命符,他回家后还能否保持完整就全靠这颗漂亮的珍珠了。
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一转眼又过去了四天。
这天一大早,刚从广陵回来的祖皓就来到了范府,然后在院子里遇见了范珣。
“祖公您来了啊”,范珣看见祖皓后马上迎了上去。他二人同朝为官,倒也有些交情,而且相同的是他二人的志向还都不在官场上。范珣的散骑常侍被他做成了闲官,平时都是教教寒人学子不需要怎么上朝。祖皓虽然是一郡太守,任上清正廉洁颇受爱戴,但他的人生目标还是研究自然之理。
“打扰范常侍了。范常侍何时回来的?”祖皓笑着问道。
“回来有七八天了。说起来我早就想去拜会祖公商量一下我侄儿杨坚的事,今日终于能好好和祖公聊聊了。”
“那正好,我也有些事想和范常侍商量下。”
说完范珣领着祖皓进了厅堂。
“当我得知祖公能亲自教导我这侄儿后真是万分激动,心里更为侄儿感到高兴,真是有劳祖公了”,范珣说完施了一礼。
祖公马上扶起了范珣,“范常侍言重了,其实对于算术之学老夫难以教导小友,反倒承蒙小友的教导才有所进步。今日范常侍在最好,老夫也正好有些话想说”,说到这祖皓的表情很认真,“老夫想传授一些天文历法和精巧工艺的学问给小友,不知范常侍意下如何。”祖皓觉得自己不传授给杨坚一些知识的话过意不去。
范珣非常高兴,“不瞒祖公我正有此意,正想和祖公商量此事。以后祖公在建康的时候便由祖公教导坚儿天文历法之学,祖公不在便由我教他各家经典。”
祖皓笑着点了点头,“这样甚好,甚好。”
随后范珣与祖皓在厅堂聊了很长时间,二人相谈甚欢,对杨坚的教育问题达成了共识。
杨坚起床过来后范珣便把厅堂让出,交给了祖皓和杨坚。
祖皓见到杨坚后先是寒暄了一会儿,随后有些激动地说道:“老夫真是要好好感谢小友,用了小友教我的那些算术之法,我把我祖父穷极一生所著的《缀术》用北境的算术之法重新编排了,确实简单明了很多。”
祖皓说到这非常开心地笑了笑,“在广陵我已经把小友教我的那些内容都一一整理下来,又重新编排了一下,请小友有时间校正一番”,说到这范珣递给了杨坚一本没有封面的书,“只可惜抄写太过费时,要不然把这书多印发一些,一定能找到更多适合学习算术之学的学子,到时我梁国的算术一定能赶上北境。”祖皓说到这眼神充满了向往,他一直觉得算术之学以后肯定能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杨坚笑着点了点头,心里也是挺高兴,感叹他的付出终究没有白费。他觉得自己和祖皓做的这些事应该能让这个古老的国家更有机会在科学上先行一步,那样一千多年后这片土地就不必受到那么多的苦难,也不至于险些被世界抛弃。
随后祖皓提议教杨坚天文历法,“老夫在算术之学上实在是难以教授小友,但天文历法之学老夫倒有一丝心得,希望能和小友研讨一下。”说到这祖皓拿出了他祖父祖冲之编写的《大明历》,准备教授杨坚。
杨坚看见那本厚厚的《大明历》后就被吓了一跳,他完全不想学习这些天文历法,赶忙制止了祖皓,“祖公,还是让我先讲吧,我怕时间一长会有更多的内容想不起来。”这当然是杨坚找的借口,不过也算合理。
祖皓听完心里有些矛盾,他对于自己一直从杨坚那里获取知识而不能传授杨坚知识感到愧疚,但杨坚的话确实让他有些担心,毕竟在他看来杨坚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七岁孩童,万一杨坚真的把重要的内容忘记了,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祖皓只得同意了过段时间再教导杨坚,杨坚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对那些东西实在一点兴趣都没有,况且被人教哪里比得上教人舒服,尤其是教导的这个学生还是南境最受推崇的大人物。
之后祖皓便每天都来范府找杨坚学习,经过这十几天的教导,祖皓的数学水平又有了很大提升,杨坚感觉祖皓的数学理论水平已经和他差不多了,甚至慢慢能听出他讲解时的错误。当然主要原因还是杨坚的讲解的确错误很多,他一直是想到什么讲什么,而且很多知识他也都记不太清。幸好祖皓现在有了辨别的能力了,杨坚对此仅有的一丝愧疚也消失了。
一转眼就到了六月份,杨坚已经能感受到建康城里那一丝丝的闷热了。
今天的杨坚感觉很轻松,祖皓有事回了广陵,而他范珣伯父因为祖公对杨坚的各种花式吹捧,对杨坚的教导也是更加放松了,不仅没有严格地督促杨坚读书,还在上午就给了杨坚自由活动的时间,杨坚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
但是今天的天气让人格外的烦闷,天也是灰蒙蒙的,乌云已经覆盖住了整个天空,杨坚知道建康城的这场暴雨很快就会降临。
看了一上午的闲书后,杨坚和范珣夫妇一起吃午饭。这段时间因为要招待祖皓,家里伙食的档次一直维持得非常高,杨坚现在已经有些看不上以前最爱吃的烤鸭了。
杨坚正在专心吃着目前最爱吃的清蒸鲈鱼,忽然门外有仆人来禀报说小姐回来了。仆人刚说完如萱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范夫人忍不住有点埋怨,“如萱你慢点,也是怀有身孕的人了,可不能总是这样。”
“知道了母亲。”如萱的神情非常着急,“我听王府里的人说王伟被官府抓了起来,说他杀妻藏尸,父亲您知道此事了吗?”
“什么!竟有此事!”范珣大惊失色,范夫人和杨坚也是非常震惊,愣在了一旁。
“我听说是王伟的邻居收到了匿名信,信中说王伟前几天吵架后一怒之下杀了舒雅,然后藏起了尸体。官府去王伟家调查发现舒雅果然已经失踪几天了,而王伟也不知道舒雅的去处,所以就把他关押起来了,只怕这两天就要动刑。”如萱说到这更是着急。
别人可能怀疑王伟,但是如萱知道王伟有多爱他的夫人,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可是现在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一定不是偶然。如萱很为王伟担忧。
杨坚在那天王伟家吃饭时也感受到了王伟夫妇的恩爱,对这件事也是非常怀疑,他对如萱说道:“阿姊,我能见一下王伟吗?”
范夫人皱了皱眉,担心的说道:“调查此事是官府的事,你这么小就算见了能做什么啊。”
杨坚决定撒一个善意的谎言,“我在北境的时候不仅学了算术之学,还学了一些查案之法,说不定能做些什么。”杨坚说的学习查案之法指的是他曾经看过全集的《名侦探柯南》和《神探夏洛克》,但是这些有没有用他也说不好。
“也好,我这就带坚儿去官府。”如萱倒是知道不能小瞧杨坚这个小胖子,毕竟连祖公都虚心向他请教,说不准他还真能做些什么。
此时范珣夫妇虽然有些担心,但也同意杨坚和如萱去看看。
杨坚和如萱刚走到门口,天上忽然传来一阵猛烈的雷鸣声,才眨眼的功夫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就好像是天被闪电割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