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小路走了好一会儿，走到了一个小小的房子前。
走近了才看到这房子有花园，有凉亭，还有一个种满了荷花的小池塘。因为和旁边的房子比起来，显得小了点儿。
院子的草地上还有一个熟悉的秋千，和一颗比宫家还大的树。
“这个就是妈妈的房子吧。”走在前面的外公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他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你怎么知道啊。”
我指了指那颗树和秋千，“因为在宫家的草地上，也有一样的树和秋千，就是树要小一点儿。”
外公冷哼一声，“哼，就会耍小聪明。”
虽然没说什么了，但是能感觉到，他心情好了一些。
他说那棵树是妈妈上学的时候，在路上捡到的，荷花种子是同学送的，角落那棵超大的仙人掌树也是捡来的。
他讲妈妈是个细心的人，亲自照料，让这些被人遗弃的美好能够延续。
或许是睹物思人，我看到外公满是沟壑的脸上，有晶莹的泪花。
外公站在门口，掏出钥匙，他的手有些颤抖，好半天都打不开。
我伸出手，想帮忙，却被身后的宫越拉住了，他对我摇了摇头。
外公盯着打开的大门，却没有推开门往里面走。
我保持着上台阶的动作，想了想，还是退后了一步。
看样子，外公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他抹了抹眼泪，“你看，见笑了，一把岁数了，还哭上了，你们快进来吧。”
跟着他进去了，里面黑漆漆的。外公摸索着前进，啪的一声，整个屋子就亮了，转头看，是宫越开了灯。
“你看看我，老糊涂了，灯都忘了在哪儿了。”外公稳了稳身子，“优优，你过来扶我一把。”
刚迈步子，宫越就上前一步，扶住了外公伸出来的手。“你那么重，还是我来吧。”
扶着外公上了楼，楼梯不长，却做了不少时间。
“到底是老了，上个楼都要人扶着。”他有些咳嗽，伸手推开了第一间门，这次他很熟练的打开了左侧墙壁上的灯。
房间挺宽敞，水蓝色的床单，已经洗的有些发白，蕾丝窗帘也有些泛旧了。
一面白色的墙壁上，挂满了照片，要不是照片上的人眼角多了一颗痣，我都以为是自己的照片。
照片很多，满满一墙。有妈妈一个人照的，有和沈梦小姨照的，照片里的小姨还是个小孩子。
还有几张是和一个男子的亲密合影，其中有张妈妈亲他的脸颊，他红着脸的照片。
看亲密的样子，还有跟爷爷有些相似的眉眼，我想这个男的就是我的爸爸。
外公伸手摸了摸照片上有些灿烂笑容的女孩儿，“是不是很像，照这张的时候，你妈妈和你一般大。那年她拿了钢琴比赛第一名。”
照片上的女孩儿，头戴皇冠，穿着及地的礼裙，站在台上，灯光照在她的身上，耀眼夺目。”
每一张照片，外公都能回忆起发生了什么，看得出来，妈妈的离开，真的是让眼前这个人痛得厉害。
外公拉住宫越的手，“你也别怪我和你爷爷闹翻，那件事情，如果不这样，不会就此打住的。”
“也是我对不起你们的妈妈，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们在查那件事情，如果我说，我现在怀疑是沈齐做得，你们会不会觉得我老糊涂了？”他颤抖着双手，“我原本以为是只可怜又温顺的狗，带回自己的家，精心喂养，训练，最后却发现它是只狼，还让它咬了自己的孩子。”
外公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悔啊，等我猜到的时候，已经迟了，女儿没了，老婆也走了，一个家，早就已经散了。我想过揭穿他，想过拿回自己给他东西，却发现我已经没有能力拿回来了。你们可以笑我懦弱，笑我无能，我姓沈的算计了一辈子，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别人算得死死的。”
“外公……你放心……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宫越看了看窗外的秋千，语气有些生硬。
“对啊，外公，你放心吧，还有我们呢。”我顺着外公的脊背，希望他能缓和下情绪。
“他是个没心没肺的怪物，早些年，我故意做出重男轻女的样子，他就经常打君君和她妈妈，导致君君和她妈妈经常在娘家生活。”他顿了顿，“现在看我时日不多了，弄个儿子出来，是个人都能知道他什么居心。我只希望，你们能放过君君和她妈妈，他们都是我沈家愧对的人。”
不知道怎么去安抚好这个受伤的老人，我和宫越只得默默的听他哭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止了哭泣，“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我已经让袁秋把房间收拾出来了。”
宫越看了看满天的繁星，“不了，我们明天还要去找一个人，过夜的话，明早离开也会耽误。”
外公并没有问我们去找谁，只是背对着我们摆摆手，“要走就走吧，有用得上我这个老头子的地方就说一声。”
宫越对着外公深深的鞠了一躬，拉着我的手就下楼了。
看着没有动的外公站在那个明晃晃地房间里，最后一点儿也看不到了。
直到上了车，宫越都没松开我的手，我拍了拍他的手背，他才反应过来送来了我的手。
“抱歉。”宫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门口站着一个人，看到我们的车子过来了，她往路中间一站，司机只得停下了车。
“大少爷，是个孕妇。”宫越抬眸，点了点头，司机就出来给宫越开了门。
是珍珍，她扶着腰，“哟，这么快就走了？不留下来叙叙旧吗？毕竟……怕的是也没什么机会了。”
她看了眼四周，眼神变得冷漠，“别以为突然来串个门就是亲戚了！你妈已经死了，对于沈家，你们就是外人！别想着讨好老爷子！”
看来，这个珍珍是以为我们回来和她的儿子争家产的。
她眼里透漏出的厌恶之情和她那看似纯真的脸格格不入。
宫越啪的一声，给了珍珍一耳光，，“是个狗都能在本少爷面前叫了？”
“你……”珍珍捂着脸，委屈的泪水泉涌而出，“你们给我等着！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宫越直接转身上了车，车子在珍珍面前绝尘而去，回头还能看到她气的跺脚的样子。
看着越来越远的半山别墅，“我们就这样离开了，是不是不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