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长,此番看着奴家,好不失态!”阿莲抿着嘴,红着脸回过头细声低怒道
说到底阿莲,到底是女儿家,常年又是足不出户,第一次被男人这么盯着多少有些羞涩,再加上林木在这乡里乡村又是小有名气,身怀本领之人,多少有些少女怀情。
“阿莲啊,不得无礼!”张伯见情势有些尴尬就站了出来。
“是,啊爹”阿莲像是做出的孩子低着头拎着茶水壶推到张伯身后。
“没事的,张伯。是我有些失态的。害的莲妹有些恼怒,还请不要责罚”林木深知错在于己便站出来袒护阿莲。
“哼!你也知晓。习道之人,将喜怒哀乐挂在脸上。且不说你失态看着阿莲,就凭你这一点行走江湖,必然吃大亏。既然你也知晓你有错,那老伯责罚与你,你可有话辩护?”
张伯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改和蔼之色,变得严肃端正起来。
“张伯指点林小子不敢忤逆”林木有些愧疚,你说看就看了吧。还被人家长抓个正着,想辩解也没辙啊!
“真是个林木头,中了爹爹的圈套不说,还一脸愧疚。”阿莲小声嘀咕道。
“好。那我也不多说了,我是戏子出身,不说在京北一代是多么大个角儿,祖师爷一身本领学有七八不离。早年正逢乱世,躲避祸乱,弃除功名藏身在这湘南一指山脚,来时不过二十一二,如今一晃已然花甲已过之年。十三年前,我回过一趟京北妄想还能寻得师门,可惜早已经消失匿迹了。回来时在魔都遇到了阿莲,那时候她才四岁一人流落街头,于心不忍,再加上我已是晚年之际终身未娶、膝下也没有个一儿半女,所以动心就将阿莲带回来了。”
张伯说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手绢包裹的物品出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块长生锁,上面刻着两个大字上官。
“这块长生锁,是阿莲佩戴的,我将其一直保存。因为上官姓氏比较独特,我曾断断续续寻找过姓上官的人士,可惜这些年来一直没有结果。虽不是己出,但我待阿莲却胜过亲生,一身本领传的所剩无几,也从来不让阿莲做农活。习文唱戏基本就是阿莲每天的必修课,而阿莲也很懂事。吾不让、己自学,这孩子是个好手啊。只可惜跟着我苦了她了”
张伯说完摸了摸上官莲的头,而上官莲此时眼眶微红,微微泛起泪花。
“丫头,莫怪阿爹心狠害你跟着阿爹受苦十三载。阿爹当时真的是于心不忍让你一人在街头流落,只是现在想想倘若当年没有抱你回来,也许你早就跟家人团聚了。”张伯皱着眉,缓缓说道
“不,阿爹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若当年您不把我抱回来,我早就饿死街头了。阿莲不苦,阿莲跟着爹爹学到不少本领。爹爹对阿莲不薄,阿莲不走。”上官莲察觉到了张伯的心思。急忙说道,脸颊早也挂上了泪花。
“且不说,阿莲的亲生爹爹到底是谁,是您把我带回来抚养成人的,您就是阿莲的爹爹。”上官莲手中的茶壶早以掉落,靠在张伯的腿边哭成了泪人。
“傻孩子,爹爹没有多少时日了。你还小,总不能在这穷山僻壤之处待一辈子吧。”张伯轻轻抚摸着上官莲的秀发细声说道。
“林小子,我不知道你此去何处。但我观你行囊,必然是要去很长一段时间,阿莲我就托付于你。近日总是梦到那些同门师弟,他们这群人啊定然是嫌我活太长久了,想叫我下去聚聚。你应还是不应”张伯对着林木说道。
“我...”说真的,林木一时间犯愁了。在张伯说这些话的时候林木观过张伯面相,确实是垂暮之人全凭一口气吊着。如今这口气喘了出来,精气神一下就跌落下去了。
“别忘了你刚刚答应过我。不敢忤逆的!”张伯看见林木长时间不发话,就一改气势。
一软一硬,林木只得答应了张伯的请求。
“好,我此一去途径魔都必定,帮阿莲寻齐父母。我林木在此以天地大道立誓:如有不遵循,以地为证,以天为罚,终生难寻大道!!!”
看到林木立下誓言,张老伯心中最后一口气也落实了。一口长气喘出,张伯再也没有气息了。
“阿爹!!!”
上官莲看阿爹没了气息,眼泪哗哗流出,再也憋不住了。
林木在一旁看的多少有些揪心,他知道接下来的事自己帮忙不上。也不知怎么安慰上官莲,退出堂屋只留下上官莲一人独自在屋内。
生而不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头可还;未生而养。百世难还!
林木深知自己也是师傅捡来的,如今师傅师叔及众位诸家头目前去对抗旱魃,胜率极小。以一己之力保诸家百姓安危,越思考林木越觉得自己渺小。师傅从小要求自己,可自己有时候还吊儿郎当的。
想到这里,林木盘膝打坐,运转周天气息,让念力在己身游龙走蛇。慢慢的似乎有些领悟。
一个大周天三个小周天下来,东边泛起鱼白。这时候上官莲,也从堂屋内走了出来。眼睛红肿,面色也有些苍白。
“木哥哥,你能稍微等等嘛,我想把我爹安葬了,在随你去魔都。”上官莲用衣袖轻拭着眼角对林木说道。
“行,你已经一夜未眠了,我去帮你请一副上好的棺木,你在家好生歇息。”林木搀扶着上官莲,轻声说道。
“不行,不能麻烦你,我跟你一起去。毕竟我是爹爹唯一的女儿”上官莲摇摇头,说道。
“不行!你一夜未眠,精气神极差。再跟我去这一趟肯定受不了。你在家休息,我马上就来。唱戏可能我不如你,但这方面还请你放心我一定取上好的木材厚葬张伯。十二金刚一个不少,我来抬棺。”
“这..你..”
“不说了,就这样了。你先回房休息,这个事情就完全交给我来。”
林木也是倔头,上官莲拗不过他,只得就此答应了
转眼林木到了寿材铺打造了一口上等棺木。寿材铺老板也知晓林木是何等人也,又听林木说是给家中老人打造。所以亲自上阵打磨、上漆。一口棺木硬是两个时辰打造完成了,雕龙刻凤好不炫目。
付过钱财,买过香烛,取上纸钱。林木一人扛着棺木就往张伯家赶。
再回到张伯家,门口白纸灯笼。大堂内唢呐喧天,哭声四起。原来林木去打造棺木的时间,上官莲也没空闲,通知了邻居来给张伯送行。灵堂之内上官莲烧着纸钱,一一扣头些过,上香之人。林木将棺木放在角落,来到灵堂内毕恭毕敬的,行了礼磕了头。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林木觉得,虽然张伯当年是有做错;但是如果不是张伯也许上官莲早就魂归地府了。为生而养,百世难还!所以林木觉得张伯值得他去敬佩。所以这个头他磕的毕恭毕敬。
“莲妹,你去歇息吧。这里有我呢!”林木接过莲妹手上的纸钱说道。
“木哥哥,我没事的。”上官莲回答的很简单。让林木不知道如何继续安慰了。
短时间接触,林木知道上官莲这个人很执着,也很孝顺。认定的事都不会改变。
可惜上官莲终究是一个女子,再加上身材瘦小;一夜未眠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多少有些累的慌,还没等林木招待完村民。上官莲就已昏倒了
.......
“唔~,我这是在哪儿?”上官莲浑浑噩噩的捂着头醒来了。
“在你的房间。”一位身穿青色长袍的男子在床边打着坐说道,没错这个人就是林木。
“我睡了多久了?”上官莲睡意略减得问道。
“没多久,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今天早上。”林木收了气决,回到床边扶着上官莲说道。
“啊爹!”上官莲猛地弹起,高声喝到。随后下来地,三步遁作两步走直径步入灵堂。
“没事,我在这呢儿。墓地我也勘探好了就再村外二里地,靠近一指山的山脚处。”林木追随到上官莲的身后轻轻拍打着上官莲的后背说道。
“来先把这碗粥喝了,你已经两天没进食了。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你这么折腾”林木转身端着热粥对上官莲说道。
“木哥哥,要不是你在我一个人还真不好说。谢谢你!”上官莲轻轻歪头靠在了林木肩头上。
对于上官莲来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忍不住就想靠在林木肩上,或许是这些天林木奔波前奔波后的分担,让上官莲有了一种依靠的感觉。也让上官莲体验到了除了阿爹以外第一个人值得依靠的人。
而对于林木而言,上官莲这些天的倔强,也让林木有了一种真心想保护一个人感觉,也许是因为二人同病相怜。这一刻二人关系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黄历九月十八日
宜祭祀祈福修饰恒墙平治道涂入殓
忌嫁娶入宅上梁安门
“起!”
张家大宅,有一年轻小伙生穿黄服道袍。手拿棺棍点在棺木中心点一声令喝,前后十二金刚同时发力将棺木稳稳托起。没错这人就是林木,手持三尺棺棍一头在自己手上,而另一头在棺木底下。
“退煞!”林木一身令下,与十二金刚同时进三步、退三步的身法卸除煞气。
这是湘南的一种独有的方式,目的是为了卸除死者残留的怨气。出门之际门口不能有人对着棺木特别是女性和小孩;女性天生属阴,怨气冲身轻者发烧感冒,重责怨气上身伤神非体。小孩子也是一样因为体内魂魄不稳很容易被吓破了胆,也就是丢了魂儿。
一路唢呐吹吹伴奏,孝子没走三百米,落棺扣头悼念。
“这一道可不简单啊。”
“就是,这棺木少说几百斤,咱十二个人还好受一点。之前有一道路,八个金刚差点儿没累坏了。道还贼远。”
“少说两句,还有七八百米就到地儿了。”林木也听到了金刚师傅们的絮叨。
“这一趟,回头多给几位报酬,辛苦一下。”
几位絮絮叨叨的金刚师傅看见林木发话了,都不在多言。看着林木一人在一方一手挑一根棺棍还和他们不相上下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儿。
“还别说,林道长还真厉害一人挑一方。”
“那你也不看看人是干什么的,算了少说话。就这几步道了。干完早些回去搂媳妇睡觉。”
金刚师傅们,念叨了两句就不再多言了。而这一切林木都只是听在耳朵里,没往心里去。
一般抬棺,都是一个棺爷抬棺镇场,就是怕有突发事件。而金刚师傅一般是八或者十二位,大部分都是挑选的气血方刚的中年男子。八位金刚师傅加一位棺爷刚好九人,取极九之意,多用于官商之辈。有的地方出棺也只有四位金刚师傅,但是加上作法师傅一般都是八个;四位金刚师傅,取得是四象之意;再加上四位法事师傅,取奇门八卦之意,多用于平民百姓。十二位金刚加一个棺爷十三位:十三是文昌数,如玲珑塔又名文昌塔。文昌之数是四绿,十三减九这是九宫含义;四肢加九窍,十三即人与外界交流互动的所有手段及途径。十三即九州加四域表示天下所有土地。在古代多用于王侯将相出葬,即便声势浩荡,抬棺之人也只有十三位。有些文圣也仅仅是八位金刚师傅加一位棺爷。
而林木这次用的是十三人,可见林木对张伯这种未生而养的精神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