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闻言一愣。她转头看向折花，看见折花眼中的噙满的泪氤氲出名为悲伤的雾气。
她知道，折花很少会有这样的表情。
这个姑娘从清平第一次见开始就只有那种如同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新淡雅脱俗。当时清平就在想，对于折花来说，这个世界里应该没有坏人，就算有也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折花看人只会向善，所以她绝不会主动去怀疑一个人。
直到上一次，上次织影的事情，因为关乎到零花的遗言，折花第一次主动的开始怀疑一个人。
而后便是现在，她竟然在怀疑云岚。
多余的命令。
这几个字仿佛一把没有开刃的刀，用愚钝的刀口一点一点撕扯着三人间脆弱的联系。
“折花，你想多了。我没有必要做这种事。”
云岚深吸一口气，用听起来还算平和的语气解释道。
“是吗？”
一问，再无后续。折花没有理会云岚，也没有再和清平多招呼一句。就那么一个人走向门外。
而云岚对此也沉默的没有说出哪怕一句挽留和安慰。
清平左右看看，最终她选择了追出门去。
只是哪怕敏锐如她也没有察觉到，就在刚刚，云岚第一次对折花用了“我”，而非“朕”。
这到底是心怀愧疚的歉意，亦或是生死与共的怜惜。
门外，遥远处慈宁宫的火势渐微，深沉的夜空又再一次回归了暗的本质。
让人奇怪的是，靠近中秋的日子，今夜的月却残缺的可怕，就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凶兽将这人间的团圆撕扯着吞进了肚里，留下点点繁星的残渣，看起来破碎的不堪入目。
不远处，折花萧条的背影映入清平的眼帘。她正在看着远处即将消散的火光久久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道本该清雅脱俗的背影在这一刻却看起来是那么的消瘦，憔悴，令人心悸。
清平上前几步，借着微弱的星光，她终于看清了折花颤抖不已的肩膀，也听见了折花细不可闻的抽泣。
“折花......”
叫了声名字，清平却也说不出下面的话了。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这个实际上比她小的妹妹。她也不知道她该用怎么的立场来安慰折花。
折花听到清平的呼唤，居然转过身来，没有任何的迟疑或者惊慌，她一把抱住了清平纤细的腰肢，将头深深埋入她的胸前。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清平有些不知所措。
她两世为人，抱过别人，也被别人抱过，但像今日这样的情况，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就听得“哇”的一声，折花终于毫不掩饰的放声大哭。像个孩子一样，把自己所有的眼泪都放进了眼前的怀抱里。
清平忽觉身子一沉，怀中的折花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将自己心中全部的重量交到了清平的身上。
清平在这一瞬间便听懂了。
那哭声中带着撕心裂肺的痛，带着大仇得报的喜，更带着天人两隔的思念。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清平如此安慰道。她看向天，看着夜空中那残破的月终于化为了彻底的暗。月食下，只留下圆月边缘微弱的光，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大大的零。
零花，你正在看着她，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