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住他!”医生大声命令护士们,把正在病床上抽搐的安东按住。
“呼呼呼”急促的呼吸声,将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快,镇定剂。”一名老练的护士将一支针筒里的镇定剂注射到他的体内,才让这场混乱平息下来。信号干扰的效果现在已经完全消失,安东正处于一种半清醒状态,他脑内的仿生学部件让他痛苦不已的同时,他必须尽可能保持意识来与其抗争,而这疼痛几乎让他休克。
“他快要失去意识了。”一位护士提醒医生。
“如果不能切断信号的话我们只能把那个部件取出。”医生焦虑的神情严重影响了整个病房里的气氛,“但部件与脑神经作用紧密,位置很深。手术很可能会造成致命损伤。”
“请你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医生。”安娜站在一旁,“就算不能保住他的大脑的话也至少保住他的性命。”
医生从一旁的金属手提箱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来,放在桌子上。这东西很大,但质量远远超过了等体积纸张的重量,医生将封面上包裹的胶带撕开,露出了银白的金属包边,三道坚固的锁守卫着一个只有现在才能揭晓的秘密。
“安娜!”医生叫道。
“是,教授。”
“听着,你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开始你们只有二十分钟时间,把那东西揪出来!”
“是的,教授!”安娜解下了她戴在胸前的项链,将一把造型古怪的钥匙从吊坠中取了出来,打开了书上的第一道大锁。
“好的,现在我们来开第二把。”医生脱下了自己的一只皮鞋,用小刀割开了鞋底,拿出了第二把钥匙将锁打开。
“嘭。”病房大门被撞开,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走进来。
“你们终于到了,我们现在就开启病毒协议。”医生从桌子上拿起书来到两人面前。
“医生,我儿子……安东怎么样?”西舍问道,他的衣服都没换,那副眼镜也是草草的放在兜里。
“现在情况紧急,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反向入侵,把发射信号的源头找出来。”医生话锋一转,“但是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举动,可能会引来‘避难所城市’的报复行为,他们会找到你们、你们的家人。”
“喂,老爷子。”沈默已经不耐烦了。“你觉得我们当初插手这档事的时候害怕过这一天会到来吗?”
他很不屑地看了书一眼,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怕似的。医生看了看修女,她也以坚定的眼神回应了他。
“西舍,你的钥匙。”
西舍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走到了儿子的病床前,抚摸了他发烫的额头。
“安东,你看到了吗。我们都是为了你的生命才来到这里,为此我们都牺牲了自己的未来,但你的未来是自由的,以后你也一定要像这样保护大家好吗。”
他的眼眶有点湿润,看着另一双无神的眼睛,他感到非常的懊悔。曾经有那么多机会,他都没有把教诲说完,却只能在这时再叮嘱。他拿出一个金属打火机,从里面抽出一把怪异的钥匙,插进了最后的锁孔,然后将打火机放在床头柜上。
“再见,安东。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我爱你。”他扭动钥匙,三把锁在一声巨响中松开,沉重地砸到了地上,书页被一页页翻开,大段大段的计算机代码就是这本书的全部内容。
“圣城近卫军已经准备好出动。”安娜得到无线电通讯。
“医疗团队就绪。”医生带着护士在一旁待命。
“沈默闲着。”他靠着墙壁,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入侵开始。”西舍朗诵了几段像是诗歌一样的文字,安东的狂躁逐渐安定下来;当诗歌完全结束时,安东已经进入梦乡,整个病房里没有一丝噪音,西舍以朗读的方式,将一串代码准确地读出,同时观察安东的反应。
“唔!”安东一阵呜咽,一位护士将他扶起,让他靠在床上。
“导入CityShelter安全防火墙。”西舍念道。
“启动中……”安东像木偶一样回应他。
“……”
“……”
一道闪电在安东的眼前划过,梦境在扭曲,世界在翻腾,让他恢复了神智。
一阵剧烈的头痛,他的世界在无尽的被拉伸,那个一直纠缠他的信号,到底在哪?他的思绪追随着导线,一同穿过无尽的沙海,它就在那,太近了。他飞跃荒原,来到一座人头攒动的大街上,她就在那里,如此之近。
“目标锁定!”安娜通知在场的所有人。
“好,现在让近卫军去给他们点苦头吃!”沈默激动的大喊。
“等等,不对劲。”安娜盯着一旁的电子设备,“他们……就在这里,这不可能。”
这个消息无疑是给了在场的所有人当头一棒,躲藏在沙漠深处的神秘敌人,如今已经来到自己的地盘上,他们最担心的事看来远超预计。
“怎么办,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只要他们愿意完全可以现在就发起进攻。”医生小心地四处查看,不时把手伸进口袋里。
“神父。”安娜叫他,“信号源只有600米远,已经在工厂区内!”
“糟了,他们的目标不止是安东!”他跑出病房看向四号机组的方向,阿勒金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
“沈默!”他喊道,一边冲下楼梯。
“等下神父!你现在跑出去就是送死。”他追出门去,“他们肯定看见你的脸了。”
“他们的目标是四号机组!”
“什么?”
“总之,立刻阻止四号机组的实验!”
安娜也摘下耳机走出病房,临走前对医生说道:“教授,你就在这里保护安东,近卫军就在附近,但四号机组那边也出事情了,你得靠你自己了。”
“我知道了。”医生摘下眼镜,让护士处理现场。她们用绷带把安东的脸部完全遮挡起来,然后推着病床进了一间空着的手术室。
“看来,我这把老骨头也得上战场了啊。”医生生疏地把手枪拿出,检查了一番又放进口袋里,然后走进了已经没有人的病房里,把门窗锁上。他就靠在墙壁上,手枪指着门口,要是有人进了这件病房,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直到他的心脏停止跳动。
战争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