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无戒从邻居那里借来了一辆摩托车。车漆严重磨损,有的零件还生锈了,只有轮胎是新的。
无戒略带歉意地对林展说:“比我的越野车还破,凑合着骑吧。”
“能骑就行。”林展说。
林展用衣服把霰弹枪包好,和黑金撬棍一起系在了摩托车的油箱左侧,把左轮手枪塞给了无戒。
“你不用吗?”无戒问。
“时局不稳,留给你防身。我的马就暂时交给你照看了。”
“机械马的维护费用太高,你要是回不来,我就把它卖了,所以尽量别死了。”
“行。”
林展朝站在平房门口的奥利维亚和小杰克挥手道别,骑着摩托车离开新湾村,继续向西南前行。
这辆摩托车很久没有保养过,刚骑行一段座椅就热得发烫,好像下面的核能电池随时都会爆炸一样,即使放慢了速度情况也没有多少好转。勉强又骑了两公里,林展终于忍受不住,停下了车。
前面几百米处有一座废弃已久的加油站,林展把摩托车推了过去,希望能在那里找到检修摩托车的工具。临近加油站,林展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看见一台加油设备后面栓着五匹机械马。
正在加油站里休息的机械马的主人们也发现了林展,立刻冲出了门口。五人个个身穿灰色的皮衣皮裤,腰挎长刀,正是曾氏兄妹。
曾氏兄弟长相相近,都是浓眉大眼,留着平头,除了二哥曾义留着点山羊胡外,其他兄弟三人脸上都刮得干干净净。曾六妹留着跟前两天相同的女士短发,脸上英气不减。
林展知道这次肯定躲不过去了,轻轻叹了口气,继续推车向前。
“林展,我们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上次被你侥幸逃了,这次可没那么容易!”说话的是前天刚刚见过面的老五曾信,他的右手缠着绷带,看来信号弹的烧伤还没有痊愈。
林展没理他,踩下摩托车的边撑,解下撬棍,走到加油站门口的空地上,说:“你们谁先上?”
老二曾义上前一步,说:“林展,多日不见,怎么一句客套的话没有就要动手?”
林展不冷不热地回应:“我怕你们在客套的时候打冷枪。”
曾义微微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面带微笑地说:“那天老五做得有点过了,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同门一场,你和我们大哥又是多年的战友,只要你不让我们为难,我们兄妹也不会把你当成外人,义胜帮的大门也永远向你敞开。”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找我,”林展说,“想不到你们这么没有耐心,竟然一起出来了。我要提醒你们,这里离圣战军的地盘很近,要是被他们发现你们在这——”
曾信打断林展说:“你能来这里我们为什么不能?只要黑金撬棍在你手里,在哪儿打都无所谓!”
林展说:“既然你们是来夺棍的,那就不必再多说了。实不相瞒,我还有要紧事,咱们速战速决吧。谁到底先上?”
曾信忍不住高声叫嚷了起来:“林展,你不要狂妄自大!”
林展看了曾信一眼,说:“你要是等不及了,就先来和我比试比试。”
曾信正要上前,却被一旁的曾六妹伸手拦住了。
林展看见曾义手里握着另一跟黑金撬棍,就对他说:“看来曾家已经选出新的家主了,就是你么?”
曾义摇了摇头,说:“我们兄妹已经商议过了,曾家的家主由我们五个共同担当,这把黑金撬棍暂时由我保管。”
对方的回答出乎林展的意料,兄妹一心正是师父曾琛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如果他泉下有知,应该会感到欣慰。曾家的两根黑金撬棍被当做传家宝,很少对外展示,更没有真正对战过。一想到要跟手握另一根黑金撬棍的曾义交手,林展感到莫名地兴奋。
林展对曾义说:“我们还没有认认真真地比试过,让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吧!”
曾义却说:“夺回家传之宝是全体家主的责任,所以今天我们五个会一起对付你!”
林展愣了一下,问:“你们打算五个人一起上?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曾信坏笑了两声,说:“无论敌人只有一个还是有一百个,我们五兄妹都会一起上!”
“‘敌人’?你们是不是不打算留我活口了?”林展心里苦笑了一下。
曾六妹说话了:“林展,我劝你还是把撬棍交出来吧,我们也不想伤你。”
林展看着对面的曾氏兄妹,感到五味杂陈。师父临终的本意是让曾氏兄妹团结一心,变强以后再向林展挑战,他老人家万万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女们竟连习武之人最基本的规矩都不要了。以多敌少本是件不光彩的事,让外人知道有辱义胜帮的名声,这可能也是曾氏兄妹他们没有带手下来的原因。
林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多说无益,你们一起上吧!”
曾义说:“林展,虽然你很强,但不会是我们五个的对手,你不交棍,我们只能动手。枪棍无眼,生死有命,你确定要这样做?”
林展没有说话,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黑金撬棍。
曾氏兄妹五人也跟着抽出各自的撬棍,把林展围在了当中。曾义用的是黑金撬棍,其他四人手里拿的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棍。五兄妹突然一齐出击,瞄准的都是林展身上的要害。
林展纵身一跃跳出包围,在空中翻腾一周,直接落在了曾信身后。曾信总是出言不逊,林展早想好好教训教训他了。正要出棍,却看见曾六妹不顾一切地舍身来救,林展连忙架开曾六妹的撬棍,接着后退两步,接着又躲开了曾礼和曾智的夹击。
曾氏兄妹呈扇形展开,试图重新包围林展。这套阵型他们演练过,手持黑金撬棍的曾义由正面强攻,其他四人伺机从侧后方攻击,尽量不跟林展手中的黑金撬棍硬碰硬。
林展感念师恩和多年同门之谊,不愿伤害曾氏兄妹,在交手时保留了实力,可对方用的尽是毫不留情的夺命招式。几个回合下来,林展疲于应对,渐感不支,更糟的是,他胸口的枪伤竟然又开始隐隐作痛。再这样下去,林展性命难保!
唯一对自己没有下死手的就是曾六妹,唯一的破绽也在她身上。林展先佯退两步,突然挺身上前,举棍劈向曾六妹。这一招出其不意,速度又极快,中招者非死即伤,曾六妹吃了一惊,根本无法抵挡。
林展的本意是佯攻曾六妹,等其他人救援的时候再从他们身上寻找破绽。没想到曾六妹身边的曾信竟完全不顾妹妹的死活,一门心思向自己攻来。林展恼怒不已,立刻收手转而向曾信挥出一棍,意图砸断对方握棍的手。
黑色棍影一闪,“当”的一声,一根黑金撬棍旋转着飞了出去,直挺挺地插在了地上。飞出去的黑金撬棍属于曾义,他在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选择了出手救人。包括曾信在内的其他四兄妹同时愣住了,他们都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
“二哥,快去把撬棍捡回来,我们掩护你!”曾信大声说。
“不必了!”曾义说,“胜负已分,我们五个加起来也不是林展的对手。”
曾信心有不甘地说:“可我们刚才明明还占着上风!”
曾义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五弟,难道你看不出来吗?那是林展手下留情。”
“可是——”
“不要说了,你们都把撬棍收起来吧!”
曾六妹、曾礼、曾智先后收了撬棍。
“唉!”曾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也收了棍。
林展朝曾义点了点头,虽然以五对一的行为并不光彩,但关键时刻舍棍救人的举动还是让林展感到钦佩。
曾六妹跑过去捡起插在地上的黑金撬棍,交换给了二哥。
曾义默默地接过撬棍,对林展说:“林展,短短几个月不见,你变得比以前更强了。为了夺回你手上的黑金撬棍,我们兄妹不惜以多敌少,结果还是落败,可能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
曾信赶紧说:“二哥别灰心!咱们今后加倍苦练棍法,迟早能把黑金撬棍夺回来!”
曾义叹了一声,不再说什么,转身向自己的坐骑走去。
“等等!”林展叫住了曾义。
曾义转回身,问:“还有什么赐教?”
“这根撬棍你拿回去吧!”林展说,“我想我已经完成了师父临终的嘱托,这根黑金撬棍理应交还曾家的人保管。”
曾义咬了咬牙,说:“我不能接受!”
其他曾氏兄妹都吃了一惊。
“为什么?”林展问。
曾义回答:“我想我已经明白了先父把黑金撬棍交给你的用意,我们兄妹还不够强,必须继续磨炼自身的技艺,而你就是我们追赶的目标!你手上的黑金撬棍,只能用比武的方式夺回来,而不是施舍给我们!林展,半年之后,我们兄妹会再次向你挑战!”
看来曾义终于明白了师父的良苦用心,林展深感欣慰,他点了点头,说:“好,我等你们。”
曾氏兄妹骑马走了,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林展略感惆怅。昔日情同手足的同门师兄妹,如今已经分道扬镳,曾氏兄妹需要肩负起领导义胜帮的重担,而林展也要为查明当年惨案的真相继续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