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袭进,刺入骨中,身体僵了,双眼微微睁大。
这将是叶一诺一年来,最难忘的场景。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闯祸。
年级组长,班主任,学生处主任,校长助理……
这些学校高层难得齐聚一堂,为了找到一个消失在学校里,也许马上就要被开除的学生。
她走进校会议室。
那些人说了什么,有哪些人,她都不记得,脑子空白一片,眼前的世界陷入黑幕。
过了可能有一个世纪,她得到一个回复:下不为例。
她靠着全市数一数二的成绩,留下了。
她没有受到任何的处罚。拖着疲惫的身体,她走回寝室。其他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冷漠,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存在。
回到床上,闭上眼,晃过无数画面,灯暗了,心闭了。
梦深处,一白衣女子坐在溪边岩石,眉心印一弯月纹。抬起头,靛蓝的眸子带了些凄楚,微风荡起柔和的金发,长长的睫毛微微下沉。“帮帮我。”心头辗转,生出一句。她微微摇了摇头:“我连自己都不是了,何谈帮你?”
低吟间,一悠扬的乐声似从心底传来,心松了些,细细感受这不知何处来的音。白衣女子突然模糊了。
不要走!心头一惊,双眼霎时睁开,乐声还在,似从门外传来。爬下床,想问问宿管那声音为何。门把手转开,四下张望,见一人影趴在地上,双腿蜷缩着。阿姨查寝还真卖力,走去,问到:“阿姨,您能不能帮忙看看哪里在放音乐?”人影未动,心下奇怪,又问了几次,还是没有动静。莫非睡着了,打开走廊的灯,回头一看,阿姨还是穿着黑色工作服,双眼惊恐地睁大,手指放在鼻下,没有呼吸……
空荡荡的走廊,乐曲依然笼罩着,这时脑子倒还灵光,这时贝多芬的《月光曲》。本想下楼去找老师,然而自己肯定与这事脱不了干系,自己再也不能惹上麻烦了。蹑手蹑脚地回到寝室,颈后发凉。不禁自问,杀人犯,会不会杀人灭口。人性本能的恐惧让她只能蜷在床上,一动不动,却无法入眠。闭了会儿眼,平静心情,恍若那只是个梦,自己已经醒了。云里雾里,什么也分不清。月光曲,不知何时停的。指针指向2点。
迎来了黎明,另一个宿管阿姨的声音在广播里回荡,“……全体同学,停课一天。……待在寝室,出来扣十分……”停课,全体。“雾霾吗?临港也会雾霾啊。”“哪有,你见过雾霾,天还这么蓝的?”“为什么门都不让我们出了,3个人和一个不说话的闷水桶,待在一起多无聊啊!”“一次扣十分,顶个嘴就能回家。”“……”三个女生又讨论开了,喜提叶一诺获得一个新称号——闷水桶。
昨晚的事是真的。
痛苦,漫上心头,为什么,一次次地,让她再回忆起来,第二次了,一个生命短暂的凋零,活生生地在眼前闪过,坐在桌前,自己的手上,那罪孽的鲜血似乎还没有洗尽。那血淋淋的一幕,始终出现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小学时,从未像现在这般努力,成绩也只是中上等,偶尔混个前五前六可谓少之又少,那时还是大大咧咧,不知轻重,三三两两约几个朋友在校园里乱逛,虽不知矜持,但绝没有做出排挤同学,打架斗殴之类的事。直到有一天,照常走出学校,平常会在校门口冲她招手的司机伯伯却不见了踪影。自家别墅离学校十公里不止,今天还发了烧,挺过一天也够累了,哪还有力气回家。左顾右盼一阵,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过来,身着黑色风衣,浓眉大眼,看着倒也怪亲切的,问:“小朋友,你要回学校拿东西吗?你这样等着没用的,你要去找门卫叔叔帮你开门。”面对十岁的叶一诺一脸天真的表情,这位怪蜀黍像对待正常小孩一样,用哄人的语气一字一顿的说着,八成以为叶一诺正“天真无邪”地对着大门念“芝麻开门”呢。
叶一诺心里大翻白眼,我有这么蠢吗?看到旁边有辆不过的奔驰,看来是他的,嘴角一丝邪笑,“叔叔!”叶一诺用她自己都嫌恶心的腔调说,“你能送我回家嘛?“男人一愣,随即笑着答应。坐进了,舒适的汽车后座,边上还放了一袋苹果,里面还放了把削皮的刀。“你吃吧,本来是准备给我儿子的,但他临时决定去参加同学家的生日派对。”男人随口说道。报了地址,车载着人缓缓地走着。吃着水果望着风,就是后背难受了点,往后摸了摸沙发,忽然摸到了一个纸质文件袋,心声好奇,偷偷移到角落拆开看了几页,上面竟然是最近失踪的孩子的资料。心里害怕,他这么好心送我回家,不会是一个绑架小孩的吧。
忽然一只手伸向自己,手上似乎握着上面东西。枪?蒙汗药?猛地抓住袋子里的刀柄,拼命的刺了过去,一阵血腥味,眼一黑昏了过去。不记得是被谁救了,也不记得怎么回的家。只是那天后,她总忘不了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