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泽眉毛一挑,默默转过身,顺便甩过一阵风,将祖肆一并带着转过去,然后更加顺手地在二人四周加上壁障,那方天地就留了他们两人。
不是心疼你们,是非礼勿视。漆泽这么告诉自己。
一吻结束,白杉戳了戳泓歌更加绯红的眼角,笑了笑:“我的灵,比我自己还重要的东西我都给了你,这么就是放弃了呢?明明一直陪着你。陪你修炼,陪你安寝,你就算沐浴也是带着它的。”
泓歌伸手勾住了白杉的脖子,笑得很开心,笑着笑着眼泪又止不住了。“我疼的……”
泓歌素来是自持的,白杉有些惊喜泓歌的动作,听了他的话又有些慌张:“哪儿疼?”
“灵裂开的时候真的疼,我想我要辜负父皇的期待了,不过也没关系,长姐长兄总会回来的。可是我还没和你一起入尘历练,还没有和你一起进劫井,还没经过凡尘……还没一起豋幽台,还没一起在放逐之土战斗……”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我最疼的是没和你一起经历过想做的事
“泓歌、泓歌!”白杉打断了他,“你会做到的,带着我的灵。”
泓歌小猫似的咬住了白杉的下巴,含糊着:“不要,要一起。我还没有去过放逐之土,我要和你一起。”原来他一直以来不想去放逐之土,不是怕了,是因为少一个人。
“幽皇已经回来了,帝氏不缺我。和我回去吧。”淡金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盯得白杉心都塌了。亲昵地啄了口泓歌的嘴角,抵着头,无奈地看着他:“泓歌……”
泓歌嘴唇都有些抖了声音带了份哭腔:“别……”
白杉轻叹:“让我亲亲你好不好?”
泓歌收紧手臂,送上自己的脸(划掉,唇。)就连灵魄也是热情地过了上来。
重逢之喜终于按耐不住,疯狂地宣泄出来。
直到壁障破裂的脆响,才微微打消了一些旖旎。漆泽煞风情的声音响起:“不能再拖了,这个世界该恢复了。”
泓歌看着白杉,似乎感觉到什么:“不……”
“听我说,等一切稳定说不定你我就能再见了。所以咱们帝氏的三殿下,好好干,让那群嚣张的污染者全部缩回老家吧!”白杉语气轻松,似乎还是当年那个阳光的少年。
泓歌微瞪着眼睛,本是狭长的眼睛给他瞪出了几分可爱的味道,双手紧紧地抓住白杉的衣襟,就连灵也是扒拉在白杉的灵上不放。
漆泽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烟杆上慢慢缠上丝丝缕缕的紫烟。
白杉抱住了泓歌,在泓歌身后的手,向漆泽做了个示意。
见状漆泽慢吞吞地收起了自己的烟杆。
白杉郑重地看着泓歌说,轻轻开口:“我似乎还没和你说过。”
泓歌疑惑抬眸,然后听见一句清浅但郑重的
“我喜欢你!”
我爱你,可我更喜欢你,爱太沉重,我不想让你背负,所以我只喜欢你,喜欢到愿意为你做出一切。你一个人,带着我的喜欢,好好的活着,带着我的一份去战斗。
没等泓歌回答,白杉灵魄突然变成一个赤金的藤蔓,紧紧缠了一下泓歌的灵。
泓歌一时不察,在强烈的刺激下晕了过去。
白杉艰难地将自己不舍的灵收了回来,又恢复成那副残破的模样。
漆泽唤出紫烟,凝成巨虎背住了泓歌,这才细细看了白杉的灵一眼。
“你当年……对自己,挺狠的……”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样说比较合适。没有辞藻,只能说挺狠的。主筋脉破裂,撕下给泓歌的灵虽然这几年有些长回,但是真的是不忍直视,一种千疮百孔的破碎的丑陋。
若不是白杉有意遮掩,加上泓歌注意力还没来得及去打量白杉的灵,只怕泓歌更要止不住自己的心疼和内疚。不过等他醒过来细细回想应该会察觉了。
“我会把他安全送回帝宫的。这儿会恢复到数月前,泓歌不会再出现。你……”
“我会继续守在这儿。不会让这个世界破碎的。”
“你已经知道了,这儿有五位候神,我会尽快矫正,将这个世界的界割开隔断。”
“……我希望你……尽量护着这些生灵吧,五位候神,我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但是这儿是我一直守护的世界,就像我的孩子,好不容易恢复和平,我不想再看到他千疮百孔的样子了。”
祖肆突然冷笑插话:“你觉得可能吗?”
白杉看着这个周身散发着和他一样浓郁气运的人,有些了然:“祖脉?你的因果线……戾气太重了。”
祖脉的身上都纠缠着养育他们的世界的气运,白杉灵上就缠满了温暖的金色,生机的绿色,偶尔也有黯淡的灰白和棕黑。
可是面前这个人,即使是绿色也隐隐有一份妖冶的深沉乌光。
漆泽淡淡看了祖肆一眼,不甚在意:“与他能力有关,应该没事。”
“是吗,冒犯……”白杉虽然这么说,可脸上丝毫没有放下担忧,他似乎可以看见这些因果线的源头是一个充满了恶意的世界,只有少数的善在挣扎。
“小心污染。”白杉郑重开口,然后便移开了目光。
祖肆面容没有波动。漆泽则是挥挥手,显然没把话听进去,她与他签了约,祖肆如今也可以算作受理司的一位,算半个命使,受规则隔离,不会被放逐轻易污染。
“再会……”
白杉不舍地看了泓歌一眼:“好好照顾他。”
也不管漆泽没有应声,白杉突然化为藤蔓,直接钻入了地面,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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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源间。
正是稚子新生的日子,源间的秋日。
堂皇的宫殿,明画站在床边守着,床上的人猛抽一口气,苏醒过来:“阿杉!”
明画一躬身:“三殿下醒了?那明画告退。”
泓歌回过神来,一把将幕帐掀开:“长姐门前的明画?白杉呢!”
明画再躬身:“正是幽皇门前明画。帝宫并无白杉。”
“我要见长姐!”泓歌起身,踉跄了一下。明画低眉,一指点在泓歌后颈,将四肢无力的泓歌扶回床上,深深躬身:“三殿下好生歇息,幽皇不日前来探望,明画告退。”
泓歌赤目低吼,但没有一丝力量提起。
明画去而复返躬身再道:“幽皇说,殿下想通了,自然就能出去了。无尽放逐之土还需殿下忧心。”
说完再次行礼离开。
远处幽皇宫中,愚书手捧木匣站在幽皇身后,远望泓歌宫中。
愚书无奈一笑:“看来此物不用还给三殿下了。”
“送去母树上养着,与母树说好,不要暴露出去,也不用养大,日后可能会取回来。”
愚书应声,屈膝告退。
这是漆泽少主送三殿下回来的时候一并给的,那张与幽皇很是相似的脸微微昂着,烟杆指了幽皇一下,又悻悻地收起:“咳,那个……这个,一并给你。我知你难办,所以这个我给取出来了,从他新生的成熟的灵脉里。之前那位赤阳体以无尽功德与我相换,许泓歌、咳,三叔,特性回归、灵体成熟,如今他也不是个瓷娃娃了。这个……来得不巧,意外……嗯……也不是很意外。总之……告不告诉他,还不还给他,你自己想。这东西一点没伤。”
少主烫手似的把木匣子塞进幽皇怀里,陌生又熟悉的感知让幽皇有些愣怔。
“我走了……”漆泽扭头,又突然转身,冲着明画搀扶的三殿下喊了声,“别犯蠢了!”眼睛却悄悄地看了眼一脸肃穆端正的幽皇。
愚书在漆泽走后,将拿木匣子接过手中,瞥见幽皇眼眶有些红,心中一叹:世上那有什么真正的隔绝情欲……
封在幽台下的那颗心,不知如今有多痛。
至于三殿下……愚书敛下心神,劫井上被抹去的文字已经再次出现,三殿下总会有机会拿回这个的——一个在机缘巧合下,两个不一样的灵相触诞生的——新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