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追得这么紧么。
陆山铭咬了咬牙，加快脚步，穿过人群，肩膀撞在目标男子身上，顺手把刚买的两套衣服塞进他们的手里，低喝道：“顶楼西侧卫生间，等着。”
两名男子随即意会，握紧衣服擦身而过，径直走向直通顶楼的电梯。
陆山铭走出北门，眯起眼睛向眺望远处的街道。
警笛声是从商厦背面传来的，声音只有一个，说明隶属于治安部的车只有一辆，但这并不能作为真实的人数判定，ATA在市中心执行任务时，常常会使用便车，必要时才让治安部的人帮忙在前面开路。
决定下一步行动前，他得先对追捕力量有一个大致的判断。
闪着红光的车辆正从商厦西侧的马路上驶来，陆山铭粗粗扫了一眼，有四辆跟车，按照惯例，搜查官的数量会在二到四名之间，队形尚未散开，说明对方还没有判断出逃犯的准确位置。
有机会。
陆山铭转身走进商厦，赶到十八层西侧的卫生间，阿霭和两名男子已经换好了衣物等在卫生间门口。
“进去说。”陆山铭把三人推进一旁的杂物间里，一脚踹上大门。
“怎么称呼？”陆山铭问。
“周老大，周老二。”模样较为成熟的男子瓮声瓮气地回答。
两位狼人背靠着杂物间的墙壁，脸色都十分阴郁，看样子像是第一次被ATA追捕，心里的紧张劲儿还没消下去。
“你们是兄弟？你是周老大？”
“亲兄弟，我是周老大，他是老二。”面庞看上去稚嫩些的男子回答，语气闷闷的。
“哦哦……你们怎么被ATA盯上的？”
两位狼人交换眼神，最后由周老大低声说：“我们炸了治安部的停车场。”
“……”陆山铭都不知该评价什么，这俩愣头青一看就没啥当恐怖分子的经验，一上来就让新人干这种危险的活，曙光组织还真是狠得下心。
“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开车。”
“车呢？”陆山铭皱起眉头，车辆往往会暴露很多信息。
“附近的路太堵了，我们看搜查官快追上来了，就下车跑了。”周老二说。
“我靠！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怎么不早说！”陆山铭急了，“你们不会就直接跑过来了吧？”
两兄弟茫然地点点头：“不然呢？”
完蛋！
第六都的监控系统相当发达，尤其是三环以内人口密度较大的地方，主干道路周围的监控几乎是全覆盖的，在大马路上弃车逃亡，行动轨迹十有八九会被ATA锁定。
最坏的情况下，ATA可能已经注意到狼人进入商厦了！
陆山铭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一直以为这俩狼人只是看起来愣，没想到实际上比看起来更愣，这个智商还参加恐怖行动，不是白白送人头吗？
“你们真就没想过接下来该怎么办？”陆山铭一边问，一边趴到杂物间狭窄的窗边，紧张地向楼下张望。
治安部的车已经停靠在了路边，剩下几辆载有搜查官的轿车还在跟着车流无目的地缓慢移动。
他们已经开始协调监控录像了，陆山铭一眼就下了判断。
“不知道，联络人只说让我们来商厦里，之后会有人帮我们离开六区。”周老二看着陆山铭焦虑的神色，隐约了解到大事不妙，提议道，“没关系，反正衣服也换了，商厦里人那么多，我们要不先在人流里藏一会儿。”
“不行！”陆山铭立刻反驳，“楼里到处都是监控，你们进来以后的行动路线肯定也被记录下来了，他们找到我们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情况越来越棘手了。
其实陆山铭本来想的策略和周老二所说的一样，借着商场里密集的人流和搜查官绕圈子。
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他有信心在人群中判别出便衣的搜查官。便携式综合异类监测仪V型的有效范围在五至二十五米之间，他们四人只要走位得当，还是能够避开检测的。
为此他还事先找了几个可以长时间藏身的点位，只要能够避开这一波，之后的逃亡就好办多了。
可问题在于，这个方案完全建立在ATA不确定狼人是否在大厦内，只是进行粗略搜查的前提下。
如果ATA一狠心，封锁商厦并进行地毯式搜查，那完全就是两回事。
此外，为了照顾两位狼人的心情，陆山铭还有一点没有说。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陆山铭注意到楼下有一辆载有搜查官的车停了，三名便装的搜查官和战士背着双肩包从车里钻出来，移动的方向正是商厦的北门。
他们已经暴露了。
“离开，可我们现在要怎么离开？外面都是ATA的人。”两位狼人也慌了，不断地用指甲抠着墙壁。
“至少要离开商厦，”陆山铭的大脑飞速运转，“最好能不别被监控拍到，至少不能让监控记录连成一条完整的线……”
他们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再去识别商厦内部的监控死角了，现在唯一能确定没被监控覆盖的地方只有……商厦高层的外墙。
陆山铭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问：“狼人应该没有恐高症吧？”
周老大闻言打了个哆嗦：“这个高度，跳下去不死也得残疾……”
“没让你们往下跳。攀岩，攀岩会吧？往下爬四层，在十四层的杂物间等我们？另外就是停留在外墙上的时间必须要短，动作越快越好，如果被地面上的人看到就全完了。”
“必须要这么做吗……”周老大神色忐忑。
“要没时间了，两位大哥！这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了。”陆山铭催促道，“考虑最差的情况，ATA已经和商厦的管理层沟通好，开始翻查内部的监控记录，而监控范围很可能会延伸到卫生间门口，原路出去等于直接GG！”
“知道了。”周老二沉声道。
他扭了扭脖子，肱三头肌开始膨大，黑色的绒毛从他的手背上冒出来，他用尖利的指甲扒住窗沿，双腿一蹬跳了下去。
周老大见状，心一横也完成了狼人化，跟在周老二身后一跃而出。
杂物间里只剩下两名红灵。
“好了。”陆山铭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回过头对阿霭说，“现在轮到我们了。”
“你也要攀岩吗？”阿霭眼里竟有一丝好奇，这妹子到现在还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乱。
陆山铭摇摇头，把吉他盒扔在地上，弯腰打开锁扣，盒中央躺着的竟然是一把闪着银光的锋利长刀。
“别忘了我们可是红灵啊。”陆山铭嘴角微微上扬，他第一次感受到身为掌握空间之力的红灵，应付这种场面是多么的方便。
“你先瞬移过去吧，我可能得调试一下。”说着，他郑重地握起杰基尔，横握在胸前，闭上眼睛。
“我觉得我还是留下来等你调试完比较好。”阿霭想起陆山铭前几次使用空间移动的表现，有些后怕。
“……”陆山铭眼皮一跳，心说我看起来有这么不靠谱吗？好不容易才有一次装逼的机会……
咔叽——
杂物间的门把手突然转动起来，身穿蓝色保洁套装的大叔拎着大桶的污水和拖把，低头推门而入。
随即他注意到了横刀闭眼，像个武僧般直立在房间中央的陆山铭，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僵在了门口。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陆山铭缓缓睁开眼睛，面向阿霭，笑容苦涩：“看样子我们又得改变策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