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一看她要激将，先一步跳出来：“你少在那儿挑拔，我们银子都被你骗光了，你个小丫头片子，都没有个良心，还要我们跟你讲斯文？没门。”
他们因在路边争吵，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人往这边围观而来。
石头镇并不大，这里又离集市不远，所以很多人是认识方青宁的。
也有人认识方怀明两口子，知道他们是那家超黑面馆的老板。
已经有人窃窃私语了。
当然，大部分人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只听着这两口子，一直说小丫头骗他们银子什么的，便议论开来。
“方姑娘之前常来集市，没听说她骗人银钱的呀！”
“没听说，虽说卖的东西是贵了点，可人家做的好吃，也是物有所值。”
“也是，不过也有好一段时间没看到她，是不是私下里会有别的事？”
方怀明夫妇，一听到人群里有向着自己的声音，马上急着跟人白乎：“她是不敢来了，一下子骗了我们五十两银子，哪还敢再来？”
这是个响雷。
五十两银子在普通老百姓的家里，节俭着点能用几年都不为过，竟然叫一个小姑娘骗了。
围观人群皆是抽了一口冷气，看着方青宁的眼神也变了。
田氏一看有戏，更是跳起来，拿出她在村里说是非八卦的能力，给人普及方青宁对他们是如何行骗的。
这期间，方青宁一直默不作声，甚至嘴角还噙着一抹笑，好整以暇地看着方怀明夫妇作妖。
可时间不等人，他们说的兴奋，天色却越来越晚了。
就在这时，卓松林，黎家早点铺子，包括镇南边悦来客栈的老板，古新源都来了。
他们什么也不说，就一齐站到方青宁的面前，强势霸道地给她堵了道人墙，然后冷眼看着方怀明夫妇，像跳梁小丑一样继续表演。
围观的群众眼睛是雪亮的，蓦然发现现场情势变了，而且护着方青宁的，都是镇子上还说得过去的铺面老板，他们看方怀明夫妇的眼神也跟变了几变。
古新源悄悄回头问方青宁：“丫头，这事你是想咋处理，我看着天也快黑了，你们是回去，还是在这儿跟他们掰扯清楚？”
一句“天快黑”把方青宁惊醒。
她扫了一眼方怀明夫妇：“新源叔，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忘了今儿还有事要回村里处理。”
古新源也往那两人瞧了一眼，才对她说：“那你们先走，我拦住人，就他们两个，做不出什么妖来。”
他在石头镇开客栈好些年，别的地方不敢说，但在这个镇子上，也是有几分势力的。
方怀明夫妇一看方青宁出了人群，往不远处的马车走，立马就要跑过去拦他们：“方青宁，你别走，你敢耍赖，骗我们的银子，就在这儿跟我们说清楚。”
方青宁回头扔话给他们：“这事我自会与你们说清楚，但不是今天。”
方明明夫妇上窜下跳，在她背后拼命嚷嚷，却怎么也越不过古新源他们做的人墙。
两个人被架起来，连脚都不沾地，又抖又骂了半天，直到方青宁他们走远了，古新源才把他们放下来。
“听说你们是从乡下来开铺子的，知道石头镇的规矩吗？”
方怀明先愣了一下。
在渐暗的光线里，他看不太清古新源的脸色，但感觉上这个人不是善茬。
说话的声音也低沉阴晦，尤其是在强调“规矩”时，让方怀明直接想到欺行霸市，收保护费的。
但读书人的风姿，乡下地主的阔气，还是要保持的。
他站直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什么规矩？我们是乡来的不假，可也离石头镇也不远，你别想着我们好欺负，谁还不是这三里五乡的？”
古新源冷冷瞅他一眼，差点就把方怀明瞅退一步。
田氏没他的骨气，已经往后退了，且扯了扯他的衣服。
方怀明强自镇定，扒拉开田氏的手，试图跟古新源理论：“你别瞧不起乡下人。”
古新源：“我就是瞧不起你，一个泼皮而已，再耍赖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他这话，后面卓松林他们，很配合地往前走了一步。
方怀明：“……”
他随着田氏往后退了。
这几个人哪个看上去都比他高，比他壮，要真的动起手，自己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肯定要吃亏。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于是攒了最后一波气势，叫嚣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刚才那个方青宁的三叔，我跟她是说家事的，要你们在这儿多管闲事。”
他本意是说到家事，这几个人肯定不敢动他。
结果古新源直接回了一句：“家事为何不回家去说，你当我们都跟你一样蠢？”
他一边说话，一边又往前进了一步。
方怀明赶紧又往后一步。
围观的人群这会儿已经散了一些。
一来方青宁走了，这几个铺面的老板，都在一个镇上，大多数人认识，知道他们不是奸诈之徒。
二来，天晚了，又很冷，没什么争议的热闹，谁还看呢？
方怀明往后退，就有人给他让了路。
背后一空，这夫妇二人更没安全感了。
看着古新源还没跟上来，心里一合计，突然转身，撒腿就跑了起来。
他们不是往自己的铺子里跑，而是往方家村跑去。
两人一口气出了石头镇，感受到外面田野里“呼呼”的冷风，再往后看看，无人追过来，才停下来喘口气。
田氏两手撑着自己的膝盖，一边喘粗气一边说：“真没想到，方青宁这个丫头，竟然在石头镇有这等势力，难怪之前一点也不怕咱们。”
方怀明更是郁闷。
今日太狼狈了，不但没找回面子，反而丢了更大的人。
他只能求天色渐晚，那些看热闹的人没有看到他的脸，明天还会有人去他铺子。
不过，总算有一点是好的。
方青宁并未当场辩驳，把合约的事大白于人，不然会更加麻烦。
想起这事，又觉得无比冤屈。
她有什么好辩驳的，她本来就是一个骗子，教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就骗他们五十两银子去。
她要敢有脸说，方怀明一定把她说的哑口无言，自动赔钱。
自己给自己打了打气，底气十足。
叫着田氏说：“走，回村去，找里长去，当初这合约可是他看着签的，现在咱们不挣钱，理应让方青宁赔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