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莫老爷出去的时间并不长。
张千凌没把一包点心吃完，外面就有人说话：“老爷回来了。”
莫管家听到这话，给方青宁他们施了一礼，就往外迎去。
不多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暗色绸锻长袍就进来了。
他掬手向她们行礼，带着笑道：“让几位久等了，抱歉，快请坐。”
很客气，比方青宁想像的要客气的多，也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大架子。
方青宁也赶紧回礼。
正主回来了，当然要说正事。
来之前方青宁已经想过措词，所以开口也还算自然，基本是站在双方的利益上谈的。
就算东兴居以七万两银子，把酒楼租给她，后面也不会吃亏。
她道：“莫老板，虽然酒楼的租金给您的不高，但是我们拿了东兴居后，并非关门断您的生意，反而是向整个天梁国，发起厨神的邀请。
这样也就帮您把东兴居的名头打了出去，此时过后，东兴居的客流，一定会成倍往上增长的。”
她说话的时候，莫腾敏一直微垂着眼皮，轻轻点头算是附合。
只不过她讲过以后，他也没有马上同意，反而问：“京城之中，比东兴居好的酒楼有许多，方老板为何会看中我们莫家的呢？”
这个问题方青宁也已经想过。
京城里不说别的，就是裴家的酒楼，就比他们要好。
以着方青宁与裴家的关系，找他们是最合适的。
只不过她已经跟裴家合作了，这次就想扩大圈子，把东兴居拉进来。
最重要的还是，东兴居老底在江南，而刘昭一直也在查南边商船的事。
方青宁做这些未必真能帮他什么，但反正是做生意，往那边靠一点，或许有利呢？
前一个原因，她老实地跟莫腾敏说了，后一个却改动了一下。
只说想与莫家合作，把生意做的大一些。
“我听说江南那一带，最多美食，以东兴居为名，那边厨艺好的，必定更加信任，来的也会多一些。”
中间的细枝末节，她也说的很清楚，连莫家这段时间的要做什么，她都考虑到了。
只不过她才一张口，就被莫腾敏打断了：“谢谢方老板为我东兴居着想，不过……”
方青宁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生怕他拒绝了此事。
而莫腾敏似乎也有意吊她味口，说了“不过”却没再往下说，而是停顿住，转而拿起桌上的茶水去喝。
方青宁：“……”
如今是来求着别人办事，毕竟自己出的价也不高，她是不能有嚣张之色的，只能耐心地等着。
但她跟来的人却等不了。
好半天没说话，一直在专心东西的张千凌，这会儿突然把包点心的纸，往桌子上一扔，十分不耐烦地道：“你怎么回事呀，说话说一半又不说，没看我老板正等着听吗？”
张千凌性格本来就不羁，再加上哥哥又是大将军，连她自己都有军功在身，自然不会把谁都放在眼里。
也就是方青宁能用美食降住她，她才处处为她着想。
但莫家就不行了，连刘昭也不能轻易动他们，可张千凌却不会管这些，反正她想的也没那么多，只顾眼前。
她这一开口，又是嫌弃，又是不耐烦，听上去好像莫家就量个普通的百姓家，她们几个一来，就是蓬荜生辉，当然是她们说什么就得答应什么似的。
方青宁忙着给她递眼色，让她不要说。
可张千凌看都不看，还在继续：“我老板给你不少银子了，七万银呢，我家里都没有，你还想怎样？一句话磨磨迹迹，要说不说的，一点也不爽快。”
“千凌，”方青宁忍不住出声制止她，“不要说了，这本就是大事，莫老板考虑一下也是正常的。”
“他那是考虑呀，分明是故意吊着咱们的。”张千凌撇嘴。
“……”
方青宁听到这些话，心都凉了。
她今天真不该带她来，就是带来了，也不应该让她进到莫家。
早知如此，就应该多买一些吃的，再在马车里放一个暖炉子，让她在里面等着就好了。
方青宁都已经做好了，得罪莫家，被赶出来的准备，结果那边的莫老爷好像没听见，还在慢悠悠地喝茶，甚至脸上还带着笑。
这就诡异了。
被人这么说，别说是东兴居的东家了，就是一普通的人家也是会生气的。
莫不是这位莫老爷兴趣特别，爱好独特，有被骂的喜好？
大概真被她算中了。
莫老爷喝够了茶，慢吞吞把茶碗放下，一句也没怪张千凌，反而夸她道：“张小将军果然是直爽之人，快人快语……”
张千凌可不领这情，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你不用夸我，你就说这事行不行吧？赶紧商量好了，我们还赶着回去吃火锅呢。”
这下莫腾敏直接笑了起来：“好好好，就应了小将军，此事我莫家同意了，但是不用七万两银子租金，只需给一半就是了。”
“啊？”方青宁不只该惊还是该喜，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莫腾敏。
他道：“既然是用我东兴居的酒楼，还打着我们的名声，那我怎可置身事外？
此事您出一半租金，另一半我自己出，算是我也参与了，以后有好处我们大家一起得，要是有银钱周转，我们也可以互相帮助。”
张千凌思想简单，算不过来这个帐，一听说少给一半的银子，当下就高兴地跳起来：“好呀好呀，我老板正好没有银子，还都是找别人借的呢，这下少给一半，她也不用借那么多了。”
方青宁：“……”
这到底是个神仙队友，还是猪队友？
前一刻帮她把事情摆平，后一刻就赶紧补着把吧拆了。
她这会儿看到张千凌都头疼。
而且莫腾敏的要求，她不能答应。
她原本从裴家和静顺小王爷那里弄银子，答应的都是让他们入股。
现在莫家一开口就要一半的股过去。
本来一百份，莫家分五十，裴家与静顺王爷分三十，她只剩二十的份额，这还玩什么？
以后事情正式成立起来，她连个话语权都没有，等于是自己张罗半天，还是给别人打工的，那还有个什么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