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棉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心里更是气的慌,这一大清早的就找人不痛快。
门口吵闹声越来越凶,柳棉清楚,柳家来的人肯定不止柳杰一个,尤其是陈梅香尖锐刻薄的声音尤为刺耳。
柳棉抿着嘴,发出一声冷笑,先是从杂物间里找了根粗绳子将柳杰捆在床脚上,然后拍了拍手,深吸一口气向门口去。
陈梅香指着李翠莲的鼻子骂个没完,还拉着一旁的买早饭的人一把辛酸泪的说着,“当年她们母女风餐露宿的时候,是我接受了他们,大家都挣工分填不饱的肚子的年代,家里多了两张嘴,我容易么?”
当年李翠莲陪着田秀丽嫁到柳家,吃的东西猪食都不如,稍稍有点白米白面、猪油的,还不是陈梅香一家子关起门背着她们偷偷的吃,说是挣工分,可是家里的活计一点都不少,还不是李翠莲一力承担了?
现如今,让她们念恩情,她李翠莲可以向着苍天发誓,她不欠柳家,不欠陈梅香一分一毫。
“亲家母,你都这么说了,我也跟你说道,说道,你看着我们家搬走了,地方宽敞了,就说我们家有钱就该给你,这话你有脸让大家给你评理,那我也得给大家说道说道。
李翠莲扔了擀面棍,将围裙也摔在了案板上,刘姨来了刚好见着这一幕,心里惶恐,畏缩的看了一阵,见着柳棉冒出了脑袋,连忙拽着李翠莲往店里拖,“咱们不和疯狗一般见识。”
“你说谁是疯狗?”陈梅香抓着刘姨的衣服,不让她走。
刘姨是个没文化的人,就认得几个字,说是疯狗这话还是从柳棉那听来的。
她被陈梅香抓着,头皮一阵发麻,想要甩开,奈何陈梅香的力气大的很,只听得斯拉一声响,衣服袖子就被拉扯出一个拇指大的口子。
陈梅香一脸嫌恶的甩开,又嫌弃的说道,“你看你的衣服差的很,可跟我没关系。”
刘姨气的推搡着陈梅香,“你来找你孙女,亲家母的要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管赔钱。”说着就死死的抓着陈梅香的手腕,用了大力气,不论她如何挣扎,都不肯松开,大有一副你不付钱,我就不罢休的打算。
柳棉远远的瞧着,还是第一次见到刘姨无赖的模样,心里诧异,便躲着不出声,看陈梅香什么反应。
陈梅香手腕子疼得很,又挣扎不开,只好喊着一旁装木头人的田秀丽,她脸色差的很,眼下於黑,一脸菜色,听见陈梅香喊她,并不敢迟疑,连忙跑上前来,抓着刘姨的手,“好姐姐,我待会给我妈说,让她赔给你钱,你就饶了我婆婆吧。”
田秀丽说话有气无力的,让人听了心头不爽,陈梅香当即咒骂她,“没用的废物,打她,挠她,还用老娘教你么?”
刘姨早就有了准备,在田秀丽撸起袖子开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直接将人扇了一个大跟头。
田秀丽本就气虚,滚了一个跟头当即瘫痪在地,不动弹了,眼皮子紧闭,人俨然昏厥了过去。
陈梅香精明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捂着眼睛大声地哭喊,指着刘姨,“你这个杀人狂,挨千刀的杀了我的儿媳妇。”
刘姨百口莫辩,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推死的人,她着急的说不出来话。
周围的人指摘李翠莲的大有人在,“不能看人富,人越有钱越抠,亲家母和亲闺女都吃不上饭了,真是人心可怖嘛!”
“什么越有钱就越抠了,这不就是忘恩负义了。”
“你们知道什么?柳棉这个小姑娘不容易,她那个奶奶以前不给她吃饭,将她赶出家门,才投奔的姥姥,你们呀就知道看表面,说不准就是自己个儿心里头黑暗,看不得人家过的好。”到也有帮着柳棉说话的,不过很快就被人反驳了去。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我们从来就没听说过自己亲孙女不认得,还不是她姥姥年纪大了怕没人照顾抢去的。”
说什么的都有,七嘴八舌忽然充斥着一股刺耳的话,无一不是针对着柳棉和李翠莲的。
柳棉趴在周兴耳畔说了几句,然后挤开人群,热情洋溢的跟陈梅香打了个招呼,“奶奶这么一大清早的饭都不吃了,就过来闹了啊。”
陈梅香瞪圆了眼睛,“小丫头片子,没大没小的,我看你就是欠抽。”
她倒是想教训柳棉,奈何被刘姨拽的紧,狠狠的瞪着刘姨,“我跟你的帐待会再说,你伤了我儿媳妇,没个百八十的你别想走。”
柳棉走到田秀丽身旁蹲下,掐住人中,狠狠的一按,“妈,你多久没吃饭了。”
田秀丽刚刚醒来,意识都不清楚,下意识的就回答,“三天了,吃了些米汤。”
这个年代,都不富裕是真的,但穷到吃米汤的人家也是少的。
人群中顿时唏嘘不已,对李翠莲祖孙二人讨伐声更重了。
柳棉扫了一圈,又问,“我奶不是有白面吃么?”
田秀丽头痛的厉害,眼睛没睁开,眉头紧锁,一手按着太阳穴,有些不耐烦,“她们吃的哪里有我的份。”
陈梅香待人不公,一向明目张胆的,欺负的就是李翠莲母女二人性子软,但李翠莲脾气越来越厉害,只能攒足了力气欺负田秀丽。
可怕的是,田秀丽被如此欺辱,承担了所有的家事,即便手上长满了冻疮,仍然坚持给人家洗衣服赚些微薄的钱来。
即便如此,仍旧被陈梅香不待见,缺衣少食,人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柳棉咬紧了后槽牙,“我奶奶从前就是这么对我的。”
说着,她一把将田秀丽的袖子撸起来,举起她伤痕累累,青紫斑驳的手臂,让看者触目惊心。
“这就是我和妈的日常,我那个愚孝的父亲对我和妈妈一言不合,就拳打脚踢,我不堪受辱和饥饿,逃了出来,姥姥一穷二白,自己舍不得吃,仍然坚持收留了我,还送我上学。”
田秀丽已经醒了过来,万分惊愕的看着陈梅香恨不得吃人的眼神,一把将手臂收了回来,“这都是我自己摔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和我婆婆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