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莲说话的时候闭着眼，可柳棉却注意到，李翠莲躺在床上，却连鞋也没有拖，鞋底上沾了一层的炉灰。
这两天陡然降温，班里许多同学都感冒了，柳棉连忙走到床跟前，用手摸了摸李翠莲的额头，还把她吓了一跳，李翠莲瞪圆了眼睛，“棉棉，大晚上你想吓死姥姥不成？”
柳棉又是一愣，她看了看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李翠莲的体温很正常，也没有发热的症状，但她仍旧不放心，“姥姥，你最近有没有打喷嚏流鼻涕啊？”
李翠莲眨了眨眼，挠着下巴，“姥姥壮的跟头牛似的，怎么可能生病？你回来这么晚别写作业早点睡吧。”
柳棉扫了一眼手表，不到九点，正是睡觉得时候。
只是对于柳棉来说这个时间正是做题的好时候，这一点李翠莲叶是知道的，她这一晚上一直心不在焉的，好似有什么事儿瞒着柳棉似的。
柳棉古怪的盯着李翠莲，甚至从一旁拉过了一张凳子，就坐在床边，望着李翠莲刚刚转过去的后背。
“姥姥你身子真的没有不舒服？”
李翠莲不耐烦，“姥姥困了，赶紧回去歇着，你学习了一天，也怪累的。”
柳棉吸了口气，“我妈拿那么多钱回去，你没告诉她，自己留着些？”
李翠莲蹭的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你妈咋啥都告诉你了？”
柳棉笑嘻嘻的，眯着眼，爬到床上去，就靠在李翠莲的肩膀，“姥姥，我妈现在和你卖惨都知道背着我了？”
李翠莲没好气的横了一眼柳棉，这个小人精分明就是用话诈她，她不争气，一句话就全招了，“不许那么说你妈。”
一巴掌拍在柳棉的大腿上，根本没舍得用力气。
“我知道我妈有苦楚，但这钱一分也花不到她头上，柳更生咳嗽一声，恨不得就把五脏六腑全都给送上去。”
“那他不也是你爸么？”李翠莲说话越发的没有底气，与柳更生同一屋檐底下生活那么长时间，自然知道柳更生是个什么德行，一喝酒除了他亲妈谁都不认识。
“你妈跟他是一家人不向着他还能怎么办？”
即便是陈梅香的心头宝柳杰也没少吃过柳更生的拳头，但人家毕竟有陈梅香护着，柳更生就是再混也不敢打自己的老娘，所以每每最后这拳头就又落到柳棉和田秀丽娘俩身上去了。
柳棉深吸了一口气，“柳杰的德行压根就不会好好在学校上课，惹了祸还得找您擦屁股。”
李翠莲也很无奈，“钱给都给了，棉棉你就别操心了，姥姥给你上大学的钱都留着呢。”说着从旁边的小巷子里拿出一个匣子，里面两沓全是大钱。
“这两个月赚的不少，姥姥没动，都给棉棉留着，听说那大学也不少钱，到时候给我棉棉买好看的裙子，鞋，花儿，咱们一点也不比别人家的差。”
柳棉抿着嘴，顿时红了眼，一下子扑到李翠莲的怀里，“姥，等我考上大学，咱们一起走，让他们谁也找不到咱们。”
李翠莲点点头，又摇摇头，“得让你周叔找找咱们，钱咱们还是得要得。”
柳棉破涕而笑，和李翠莲说笑一阵，便回屋睡了。
天儿还没亮的时候，就飘起了雪花，章妈早早的就到店门口去等着。
柳棉迷迷糊糊的穿好衣服，赶出去的时候，正巧看到赵景怀穿着单薄运动服在漫天飞雪中跑步，看到柳棉笑了一下，一拐弯就进了赵家诊所的后门，不一会儿再出来，是和赵仁心一起的。
父子俩穿的衣服都是一个类型的，黑蓝灰，到小店门口，“柳棉，包子快好了么？”
柳棉让章妈坐下，她跑到厨房去问，刚回院子，正好看见周兴端着包子的蒸屉出来，也就跟着一道回来，章妈和赵景怀正说着话，两个人说起章小蕙，一脸感概。
尤其在说道章小蕙如今的变化，让赵景怀一脸震惊，一个人的性格是环境里长久的熏陶下养成的，绝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变化的这么大，不过章妈倒是十分喜欢章小蕙现在的性子，开朗，也懂事，让她十分省心。
赵仁心一直沉默不语，见着周兴，“四个包子，两杯豆浆。”
周兴整理好了，柳棉却不让他收钱，“行了，赵叔帮个咱们不少忙，都没要出诊费，吃些包子哪能收钱。”
周兴嘿嘿的点头，但赵仁心不肯不给，扔了钱到案板上，和赵景怀一起登上两辆自行车就走了。
章妈忽然一拍脑袋，“我说我咋看着赵景怀他爸咋那么眼熟，我都在医院看见他两回了。”
赵景怀曾经和柳棉说过，他爸正在给纤纤的爷爷治病，不过已经确定了回天乏术了，让柳棉不解的是，为何他们父子还每天勤恳的往医院跑呢？
柳棉也给她和章妈抓了两个包子，尽管章妈说她从家里吃了再过来的，但仍旧将柳棉给的两个包子迅速的吃了精光。
面包店的牌匾已经去定做了，按照约定，今儿就应该能送过来，章妈信誓旦旦的跟柳棉保证，她已经熟练的掌握了烤面包的技巧，小屋里也被章妈收拾的井井有条。
柳棉看了一圈，越看越惊喜，也不知道章妈从哪弄来的材料，将屋子装饰的像模像样的。
但毕竟经费有限，柳棉给章妈的钱也只够采办工具和面粉的。
“阿姨，你这艺术细胞很发达啊！”柳棉看了一圈后瞠目结舌，忍不住的赞叹章妈的好手艺。
章妈听的一知半解，腼腆的笑了笑，“也就这点能耐还能拿得出手了，柳棉你等会我给你烤过面包你看看，正好可以拿去学校吃。”
柳棉看了一眼时间，还尚早并不着急，便坐在后面的椅子上吃着包子慢慢的等，有人从窗口探进头来，吓了柳棉一跳，她指着柳棉，“这不是包子西施么，你们又搬回来了？”
柳棉看她手里拎着个煎饼，摇摇头，指着章妈道，“这是我姨，她要开面包店了，以后多来捧场啊，好吃不贵。”
妇人一愣，古怪的打量了两眼章妈，笑呵呵的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