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丽深吸一口气,想要将柳棉按回椅子上坐下来,但柳棉的执着而倔强的瞪着她,一动也不肯动,她便自己坐了下来,双手揉搓良久,“我知道赵景怀对你有心思,妈妈不喜欢他,单亲家庭,家底什么样咱们都清清楚楚,当然,妈妈承认他是个好孩子,但他和你不是一路人。”
柳棉一愣,笑了。
“那我是什么人,哪些人跟我才是一路人。”
田秀丽一直低着头,将手上的手刺拔出血来,她倒吸了口气,使劲的按了一下血迹的地方,“妈妈是过来人,看到的比你要多,你放心我们会帮你找个合适的婆家,这涉及到你一辈子的幸福的事儿,我们不会马虎。”
“你们?”柳棉嘲讽的笑起来,“你们是谁?柳更生?陈梅香?”
田秀丽皱着眉头,“他们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纵使过往做事糊涂了一些,可哪有小辈记恨长辈的,以往你姥姥护着你,可如今你年岁这么大了,该懂的道理还要别人教你么,我看书你也别念了,越念越混。”
柳棉扶着额头,差点气的昏过去,她妈还真是软耳根子,她用了两年时间去感化,去循序渐进的改变她,不过被陈梅香教唆两句,便彻头彻尾的变成了封建残余。
“都什么年代了,还讲什么包办婚姻,我已经年满十八,是具有独立公民权的成人,我主张婚姻自主,自由恋爱。”
田秀丽一巴掌打过去,两个人都愣住了。
田秀丽收回微微愧疚的眼神,抓着同样泛红的手掌,匆匆开门逃走了。
柳棉捂着发红的脸颊,不争气的泪淌落,她把自己锁在被子里,一夜浑浑噩噩的过去,似睡未睡,等门敲响,她顶着杂乱的头发,一开门便见着笑的欢喜的赵景怀。
“迟来的新年礼物。”
红色的画着故宫的袋子,里面堆满了各种小盒子,柳棉就这么愣了两秒,然后砰的一声将赵景怀关在了门外头。
李翠莲欢喜的朝赵景怀喊,“景怀啊,昨晚上做了一宿夜车,咋不回家赶紧睡觉去。。。”
这一刻,柳棉心跳如雷,他刚回家就来了?视线缓缓的落在袋子上,怀着激动而又好奇的心思,打开了一个小盒子,是一对小巧的青花瓷的耳环,花纹轻巧,捧在掌心如空无一物,柳棉不禁摸了摸没有耳洞的耳坠,心里却是对小礼物欢喜的很。
院里传来周兴的大嗓门,“咋?柳棉还没睡起来,我去敲敲门,往日这小丫头早就搬着凳子躺出来了!”
周兴的大嗓门,将柳棉堕落的作息好一番羞辱,柳棉的连顿时烧红,三俩下换好了衣裳,走出门去,院子里早就不见了赵景怀的身影,她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周兴,引得周兴极为没好气的嘟囔道,“早走了,人家熬了整夜,还得站你门口当门神啊?”
柳棉不免失落的叹了口气,刚转会屋子里,就听见身后,李翠莲劝说赵景怀多拿包子的身影,她欣喜满怀的转过身来一看,见李翠莲正强行将包子塞给赵景怀,一个推一个拒,瞬间感觉人间烟火热闹起来。
周兴不知何时走到柳棉身侧,手搭在她肩头,笑呵呵的轻声说,“景怀这个小伙子年轻有为,貌比潘安,喜欢他的小姑娘从街头排到结尾都排不完,能喜欢你这疯丫头简直三生修来的福气,福气也是讲究机缘的,到你手不知道抓住可就要落到别人家去了!”
柳棉点点头,“我李阿姨说要买个红盖头,想要带刺绣的,你找着了没,我听说南安街那边有个姓海的裁缝能做,你不成跑远点去问问?”
周兴瞪大了眼睛,“你说的可是真的?”
柳棉拍着胸脯点点头,周兴转身就走,一面跟李翠莲叫嚷着说要出去一趟,也不等李翠莲问清楚,人骑上自行车出了院子就不见人了。
李翠莲匆匆忙忙的跑过来问柳棉,“下午时候小李要过来,说是要去找个全家福,周兴有啥事就出去了?”
柳棉撇撇嘴,“说是听说南安街有个姓海的裁缝要去给李阿姨定做盖头。”
李翠莲挠着下巴,“我咋就没听说南安街有个姓海的裁缝。”她嘀咕着,又见赵景怀放下了包子,连忙小跑过去,“你这孩子说啥咋不听,现在天凉,你就放厨房饿了热俩吃,你爸出门了,你小孩子怎么照顾自己。”
赵景怀哭笑不得,求救的望向柳棉,柳棉装作看不懂,漫不经心的将头转向一侧,晃悠着手臂溜达到院子门口了,“姥姥,我都二十多的人了,怎么还小?”
李翠莲可不管,到底是将包子放进赵景怀的口袋里,才放他离开,又嘱咐他晚饭时候一定要过来吃。
赵景怀从门口经过,看向柳棉空荡荡的耳朵,“人家都说女孩子最喜欢这种东西,从来不见你戴,可是还不喜欢我选的款式?”
柳棉一怔,刚要解释,便见着周兴气喘吁吁的骑车回来,没好气的狠狠瞪了柳棉一眼,手指头点着柳棉,“你这小丫崽子,满嘴火车,整条街都没有个姓海的,你就溜我吧,等我累死了,看谁跟你顶罪。”
周兴气愤归气愤,倒也不会当真跟柳棉计较,他进屋换了身衣裳,托着老太太就带着去照相馆了,李阿姨带着李家的老太太也早早的过去等着,本来要带着柳棉一起,被婉拒。
一来不是实打实的血亲,二来柳棉并不是很喜欢看这种场面。
赵景怀也不急着回去,就站在门口跟柳棉比肩立着,站的久了,柳棉有些累,却不好意思直接走,“你不是一夜没睡,咋还不回去睡觉?”
“我等你回答我。”
柳棉一怔,尔后迅速反应过来,摸着耳朵,“我平日丢三落四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弄掉了,多可惜,不过,我很喜欢,特别喜欢。”柳棉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她并不是很习惯这么直接的表达自己的喜欢。
“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
那双黑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