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阿姨面露惊愕，她扶着柳棉的肩膀，再次确认道，“是真的走了么？”
柳棉沉默着点点头，“现在人已经送回来了，三日后火化，我姥姥呢，咱们家应该让姥姥出面。”
李阿姨攥着手，点点头，“你说的对，我去，不，得找个腿脚快的。”说着，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小磊，“帐等会儿再算，你去将姥姥找回来。”
小磊点点头，起身就跑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就折了回来，“老板娘，可我不知道姥姥去哪了，田姨的家我也没去过。”他挠着后脑勺。
“我去吧。”
柳棉见周兴的自行车在门口停着，骑了就走，李阿姨想拦都拦不住，急的直跺脚，“完了，完了，干妈嘱咐的事儿都被我给办砸了。”她拍着巴掌，将自己的头发揪的乱糟糟的。
柳棉刚骑到门口，就听见屋子里争吵的声音，是柳更生暴怒的咒骂，“臭娘们，是不是看我们家的饭店黄了，你就想把我踹了，我告诉你，没那么好的事儿。”
陈梅香也跟着冷嘲热讽，“你别光知道享福，柳杰如今成这样也都是你和你生出来的讨债鬼害的。”
“骂吧使劲的骂，反正日后老死不相往来，你们想骂也骂不到，想骂也骂不得了。”李翠莲叶豁出去了，扯着大嗓门，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柳棉抬腿一脚踹开门，“这么热闹。”
陈梅香一看柳棉，火窜的更高，“你个小贱人也敢回来，就是你把杰杰害成这样的。”一旁的柳杰一身酒气，醉的不省人事，人倒在一堆酒瓶子中央。
柳棉冷淡的扫了一眼，“常言道，恶有恶报，只是时候不到，我自问没有天那么神奇，做不到判人时运，我敬爱的奶奶，您真是抬举我了。”
柳棉大步流星的走到李翠莲身边去，李翠莲惊愕的看向她，一旁的田秀丽早就泣不成声了，本来柳棉在门口听到李翠莲这么说，以为是田秀丽自己想开了，本还是很开心的，但一看到田秀丽的脸色，浮起来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小兔崽子，伶牙俐齿的，以为我说不过你是吧？”说着，陈梅香脱了鞋，直接朝柳棉砸了过来。
柳棉太熟悉陈梅香的把戏了，稍稍侧身，立即躲了过去，“与他们废话这么多做什么，到时候直接申请法院诉讼离婚，我看他们离不离。”柳棉说这话的时候，余光一直注意田秀丽的申请，她只顾着哭，竟然一个字都没反驳。
倒是柳更生急了，一步跃上前来，一巴掌打在柳棉的脸上，“不孝的畜生，哪有儿女劝爹妈离婚的，滚一边去。”说着，一胳膊挥过来，将柳棉推到地上，然后拽着田秀丽的胳膊就往屋里头扯。
田秀丽拼命的挣扎着，声音嘶哑的吼，“我离婚，我要离婚，我要离婚。”
柳棉惊愕于田秀丽的转变，立即冲了上去，拼尽全身的力气一头撞到柳更生的腰上，“我妈已经决定跟你离婚了，怎么着，你还要家暴么？”
柳更生眼眸通红，一个踉跄过后，转过身来看着柳棉和田秀丽互相搀扶着，“我是这个家的男人，我是一家之主，离不离婚只能听我的。”
这是每次柳更生暴怒打人的神情，她拉着田秀丽的手，想将她挡在身后，然而这次，田秀丽伸出手臂挡在柳棉的身前，脸上一块青紫，一块红肿，眼神倔强的望着柳更生，“你打吧，这些都是你家暴的罪证，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民政局不会拒绝离婚的，你拒绝没有用。”
柳更生点点头，“你要忤逆我么？”
“这么多年，我对你一一顺从，可得到的只有你的拳脚，柳更生你才是畜生，你们全家都是，我不想当你们的奴隶了，我受够了，请你们从我的生活中滚出，干净利索的滚出去。”
柳更生一巴掌打过来，竟然被田秀丽两只手挡住了，她腿在哆嗦，但她的声音很大，“你最好多打两下，我的证据就会更全面。”
“你是不是疯了？”柳更生更加不可置信，这个万年打不还手的女人，今日竟然反抗了。
“知道国歌是怎么唱的么，我今日也要站起来，柳更生，日后你再敢动我一根头发丝都不行。”田秀丽一手抓着柳棉，一手扶着李翠莲就往外头走。
柳家打架比戏台子上的戏还要热闹，邻里都走出门来张望着，打探着。
田秀丽没有丝毫抬不起头来，她冲着每一个人笑，却笑的柳棉心头发慌，然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通过偷偷握紧的手，给田秀丽无声的支持和鼓励。
“你当他们家媳妇真是亏，早就应该离婚，现在是新时代了，我支持你。”
“女人离婚了还能有什么去处，日后还不是孤独终老。”
“男人离婚了还能找个年轻的小老婆，咱们女人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女人议论纷纷，支持的只是少数，柳棉注意到田秀丽身子微微一僵，上前一步，挡住众人的目光，“婚姻的最终目的应该是让生活更好，而不是迫害一个人的精神，残害一个人的意志，若是你们觉得不该离婚，你们谁家有女儿嫁给我这个残暴的父亲。”
柳棉话音一出，人群也仅仅是寂静了片刻。
“你看看这样的人家能养出什么好儿女，这家的姑娘我知道泼辣的很，当街就跟自家奶奶打假，还报警抓自己的老爹，真是可怕。”
“就是，就是，你看她那个厉害模样，比她那个懦弱的娘差远了，日后谁娶了这样的姑娘谁倒霉。”
你一言我一语的人群已经调转矛头对准了柳棉。
田秀丽心疼的看向柳棉，“你不该说这些的。”
柳棉没说话，脖子挺直，目不斜视，她行得正坐的端，心存善念，乐善好施，她不觉得她何处有错，这些人愚昧无知，何须计较。
“你怎么忽然回来了？”李翠莲早就想问了，只是当时的那个场合不合适。
柳棉看了一眼田秀丽，“我与赵景怀一同回来，赵家阿姨走了。”
田秀丽和李翠莲皆惊骇的大变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