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暖,你知不知道你妈妈是水云寨的破鞋,水云寨的所有人都讨厌你们。”
“出去赚钱,赚不到钱就不要吃饭,不要上学。傻子才会养一个只会吃不会做的废人。”
“苏小暖,你不要总是用这幅楚楚可怜的表情来骗人,没有人会同情你。”
“经历过那样童年的女孩,会是什么好女孩。你不要
再缠着我们家简晨了,不要害了他。”
“吃着我的饭用着我的钱你还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凭什么这么看着我。”
不断张合的嘴巴、鄙夷的神情、指指点点的手指、还有恶毒的言语,充斥在苏小暖的眼里、心中。
慌乱中打开床头灯,从镜子中看见狼狈而惶恐的面庞满是汗水,苏小暖意识到自己是又做噩梦了。
这样的场景,夜夜充斥在她的梦中,每每从梦中惊醒,便再也不敢关灯,无法入睡。
还带着淡淡凉意的阳春三月,风信子已经开出了紫色的花,别人都说,风信子带着一股气味,不适合放置在贴身之处。而苏小暖却离不开它,睡前如若闻不到这略带浓重的气味,便无法入眠。
捧起装置在小盆中的风信子,走到窗前,窗外的月亮不够圆满,零星的几颗星星围绕着它,若隐若现地显得朦胧。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除了几件简陋的衣裳,只有这一盆风信子是熟悉的。其他的一切,包括略带咸湿的空气,都是陌生的。
将风信子放回桌面,苏小暖坐在简陋的床铺上,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环顾这个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简陋却干净。
房东阿姨说这间房子原来住了一个跟苏小暖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后来条件好些了,就另外租了一间设备比较好的房子搬了出去。
任凭苏小暖怎么找,都找不到这里曾经的主人留下的印迹,看不出那个房东阿姨形容的活泼善良的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留下的生活印迹。
“一切重新开始吧。”苏小暖紧咬嘴唇,像是在与风信子对话,又像是对着玻璃窗外自己的身影,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第一次,在陌生的空气和环境中,苏小暖在噩梦中惊醒以后渐渐有了睡意……
从睡眼惺忪中醒来,三月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房间,洒在紫色风信子的花瓣上,显得温柔而安静。
门外响起敲门声音,是那个脸上带着善意微笑、让人感觉亲近的房东阿姨。苏小暖是在车站的布告栏上看到的租房消息的,按着布告上面的电话拨过去,是一个温柔的女声,也就是房东阿姨。顺着房东阿姨提供的公交路线便来到了这个叫做茶园山的居民小区。 苏小暖一直很庆幸,在只身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这样一个让人温暖的房东阿姨。
在交谈中得知,房东阿姨跟苏小暖同行,也姓苏,这也不免让苏小暖对她多了几分亲近感。
苏阿姨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稀粥,碟子中装着青菜和煎鸡蛋。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有什么困难的,就来找阿姨,知道吗?”苏阿姨伸出手摸着苏小暖的头发。满眼都是母爱的温柔和慈祥。
苏小暖端着苏阿姨手中的稀粥,只一句谢谢,便开始哽咽,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碗中。
“傻孩子,想家想爸爸妈妈了吧?出门在外的都这样,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过得好了爸爸妈妈才不会担心,知道吗?”苏阿姨帮苏小暖擦去脸上的眼泪,话语充满着疼惜而又语重心长。
苏小暖惊讶于自己会流眼泪,这突如其来的眼泪让她不知所措。
她以为自己失去了流泪的能力,失去了对喜怒哀乐的感觉。
是有多久没有得到这样的温暖和照顾了?而且这份温暖还是来自于一个只认识一天时间的房东阿姨。
可是,她过得好不好,有谁会关心?又有谁会担心?
从那个被大山环绕的小城镇来到这座海滨城市,多日的波折和奔走,让苏小暖将稀粥放进嘴里的时候,不敢抬头看苏阿姨,不敢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和酸楚。这种家的味道,让苏小暖温暖又害怕、期待又恐惧。她更不敢让苏阿姨觉察出,她是以逃离的姿态,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
苏阿姨下楼以后,苏小暖打开房间的窗户,让微暖的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洒进来,伴随着有点潮湿的风,让人觉得整个心绪都宽旷了起来。
坐在窗前慢慢吃着稀粥,温度刚好、白皙的颜色搭上翠绿的青菜,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苏小暖看着那碗稀粥竟一时发起来呆,过往的一幕幕像放老旧电影一样回荡在她的脑海中。这是她一直向往的生活,一碗热腾腾的稀粥,简单的青菜豆腐,再加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欢笑。可是这样的场景,似乎离她的生活那么遥远,无法触碰。
回过神猛然想起自己还要赶时间去新的公司报道,苏小暖才加快速度吃起早饭。
将碗碟洗净擦干,拿到一楼还给苏阿姨,她刚接完电话,是在澳洲的女儿打来的。苏阿姨迫不及待地拿出镶在镜框里的照片给苏小暖看,穿着公主裙的女孩,在蓝天白云包裹着的草地上笑的恣意而灿烂。那种没有瑕疵的笑,是苏小暖羡慕的。
“这是我女儿小西,高中毕业后去了澳洲,现在也已经大学毕业了,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取得定居资格了,到那时候啊,就可以回来探亲了。小西跟你年龄相仿,所以阿姨一看见你就觉得亲切。就好像我们家小西在身边一样。”苏阿姨说起女儿的时候一脸陶醉,说着说着却眼眶泛起了微红。苏小暖知道,苏阿姨是想她女儿了。
“阿姨,放心吧,小西不是马上就可以回来探亲了吗?您应该高兴才是呀。”苏小暖主动拥抱了房东阿姨,这个在陌生城市第一个让她感觉温暖的人。她喜欢这种感觉,带着善意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