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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故人叹 (3)

唐六郎越看越奇,忙转头,小声冲三人道:“韦兄,杨姑娘,陆姑娘,你们不觉这人古怪么?如此高手,怎会出现在这里,好像是特地等着为我们渡船似的。”

杨君笑也敛起眉头:“这人身手极好。可看这模样,并非与我们为敌。师父,您能看出此人何门何派么?”

韦去非静坐调息,片刻之后才淡淡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静观其变。”

“哈,说得好,”陆茶倒是惬意地坐在船头,一边望着两岸青山绿水,一边喝酒,“喂,唐兄,人家船家又没问你要船钱,你倒是猴儿急个什么?”

“你!”唐六郎被她这句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气得愤然甩袖,“枉我方才还担心你上不了船,现在你倒说我猴儿急?”

陆茶笑着望他,又自袖中掏出一个酒嗉子,扬手抛了过去:“算我失言,算我失言。来,陆茶我请酒赔罪。”

说罢,她抬手举起手中的酒嗉子,一仰脖子,先干为敬。

倒是唐六郎瞪着她发傻,又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我说,陆姑娘,你哪儿藏了那么多酒?也没见你拎酒袋行李啊。”

“咳!”陆茶轻咳一声,以拳掩唇,轻笑道,“这嘛……唐兄,你确定你要观摩?”

唐六郎面颊一红,“呃……”的一声,赶忙摆手:“算了算了!当我没问过!”

见他赶紧转过身去望向河面,陆茶笑着摇了摇头,却见那头的杨君笑也望着她,眼中有好奇之色。陆茶笑了笑:“杨姑娘,你若不嫌弃,等回客栈歇脚之时,我再给你看这藏酒的好把式。”

杨君笑张了张口,似是要说“好”。可她还未出声,又抿起了唇。陆茶瞥了韦去非一眼,心中暗暗一叹:好好的姑娘家,正值豆蔻年华,本该是活泼好奇的年纪。只是被这一脸苦大仇深不苟言笑的师父从小带大,被带得她连笑都不笑了。

陆茶跳下船头,大大咧咧地坐在韦去非身侧:“韦兄,我说你为人师表的,总该以身作则才对吧?”

韦去非冷眼望来,不答话。一旁杨君笑不明白陆茶所指何事,疑惑道:“陆姑娘,你说什么以身作则?”

陆茶捏起自己两边脸颊:“笑啊!韦兄,笑一笑十年少。你自己不想青春常驻也就罢了,但怎么也不能害得杨姑娘跟你似的,这么一脸的苦大仇深啊!”

见她笑意盈盈的面容就在面前,那韦去非却干脆闭上了眼,连看也不看她。

讨了个没趣的陆茶倒也不介意,靠着船舷坐着,扬手喝下一口酒。却听一声轻浅叹息,自身边而来,被河面清风送入耳中。

陆茶斜去一眼,只见身边面容刚毅的男人紧抿双唇,眉间却已成川。

船已靠岸。

……

那蓑衣客果然并未向四人要一个铜子儿。待到众人上岸,他二话不说,撑起竹竿,只片刻的工夫便远去了。对于此等怪人,唐六郎只能皱眉,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此人的来路,到最后也只能作罢。

既已出了“天一流”的地界,四人先在镇中找了一家饭铺,稍事休息之后,便向那濮阳世家的所在进发。

濮阳世家地处神州中部偏南。传说在本朝太祖皇帝夺天下之时,身为武林人士的濮阳家的先祖高人,曾鼎立相帮。于是,在平定天下之后,濮阳家便被封了个“忠义王”的名号来。自此,濮阳世家便成为了官府和武林的调停之地,而江湖诸路人马,无论黑道白道,无不给濮阳家一份面子。

历经十代人,如今的濮阳世家,掌家之人乃是濮阳正德,今年已是九十岁的高龄。相传在他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便成了濮阳家的第一号人物。在江湖上行走六十年,经他手下调停的武林纷争,没有千儿也有八百。

而三十年前那横行江湖、让人闻之色变的邪派“道非流”,其之所以会覆灭,也是由濮阳正德一手策划的。由此,更奠定了濮阳世家在江湖中流砥柱的地位。总而言之,那濮阳老儿,不得不说是一位传奇人物。

站定在濮阳世家的大门前,只见那门前一对石狮子,面目肃穆,威严无比。抬头仰望门前高耸的牌坊,以及其上金光灿灿的“忠义王”三个大字,唐六郎不禁惊叹出声:“不愧是忠义王,果然气派!”

这一句赞叹刚刚说出口,只听朱红的大门闷闷一声响,自门中跨出一名身着青衫的青年人来。他默默打量唐六郎一行四人片刻,随后抱拳道:“不知四位前来忠义王府,有何见教?”

唐六郎忙抱拳回礼:“在下唐六郎,是永宁县的捕快。今日前来,是为了调查永宁县捕快惨死一事。我们怀疑是武林中人所为,因而来向濮阳世家求教。”

那青年点了点头,扬手侧身:“请。”

四人随着青年的脚步,逐一跨入门内。其间,唐六郎小声向杨君笑感慨了一句:“想不到这濮阳家半点架子都没,也不需刻意通传,的确是武林正宗的风范。”这句话引来杨君笑的点头赞同。

只见这园中一片青翠竹林,蜿蜒石径自竹林间延伸。唐六郎睁大了眼左顾右盼:虽说是“王府”,但这濮阳世家毕竟不过江湖人士,怎能跟真正的皇亲国戚相提并论?整个园子也就跟他们县的府衙差不多大,但是一园之内,景色却呈四季——

他们所在的这片竹林,只见小径两边皆是碧草,林间掩着颜色各异的花卉,在翠竹之中,尤显娇艳鲜明。再往前一些,是一片亭台水榭。池水清可见底,可见池中锦鲤畅游。假山奇石立于池中,大小石块垫成一条小小通路,延向池中凉亭,清风徐来,亭外轻纱随风轻曳。再过去些,便是一片枫林,红叶枯石,唐六郎还来不及细看,便被青年引入堂中,无暇再望那一派秋景了。

青年将四人引入堂内,招呼他们各自入座,两名家仆即刻上前沏茶。四人并未久等,不多时,便有一老者自后堂行入堂上。

他须发皆白,顶心已渐稀薄。面上有数块褐色斑点,额间层层叠叠,眼角亦是刻印深深,全身瘦得几乎已是皮包骨头。说句不好听的话,看他那身子骨,怎么看都像是一阵风可以吹倒了似的,一幅行将就木的模样。

然而,当老者迈开步子,情势却大不相同。背脊不曾有任何衰驼之相,那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的腿脚,每一步却是稳稳当当,入劲三分。当他站定在堂上,刹那之间,那个看似衰颓的老者,却显出矍铄神气。

“各位,”老者倒先抱拳,扫了一眼在座四人,“老夫濮阳正德。”

四人忙起身回礼,逐一报了姓名。唐六郎自是率先说明捕快身份,而杨君笑刚报出姓名,就听那濮阳正德沉声道:“原来是紫云门杨远的后人。”

杨君笑万未想到,脱口而出:“您认得我爹?”

濮阳正德摇首道:“那倒不是。只是紫云大派,其间人事,老夫多少有所耳闻。”

韦去非和陆茶皆是简单报了姓名,再未多言。那濮阳正德沉吟片刻:“这位韦少侠,若老夫没记错,十五年前‘河间四怪’便是你除的吧?”

“什么?‘河间四怪’是韦兄你杀的?”唐六郎惊讶出声,连声问道。对于那些什么门什么派的江湖恩怨,他是半点不熟。可这“河间四怪”是恶名昭彰的强盗匪类,他听老捕快前辈们说起过,据传当年那“四怪”猖獗到震动京城。可没想到,那四个让捕快们谈之色变的恶徒,竟是被韦去非除去的!

一想到此处,唐六郎对韦去非顿时升起一种崇敬之情,急急望过去。却见韦去非冲濮阳正德颔首道:“看来江湖中事,皆瞒不过你濮阳家。”

“哈!韦少侠你言重了,”濮阳正德抚须道,“自韦少侠初入江湖,十五年来,惩治了不少恶徒与江湖败类。只是,那紫云门弟子梁亚、崆峒弟子张文康,那二人从不曾做出何等错事,却亦是被你所杀。”

“不错。”韦去非也不辩解,淡淡应下。

唐六郎傻了眼:紫云门和崆峒派皆是江湖正道,受人敬仰。而听这濮阳正德所言,那二人都是好人才对。虽说韦兄和紫云有所怨仇,但跟崆峒派又有何关系?韦兄又为何会痛下杀手?

面对韦去非的肯定,濮阳正德问道:“可否告诉老夫,所为何事?”

“不过是些口舌之争,是我出手杀人。”韦去非沉声道,看似不愿多做辩解。

可他虽不介意,但是一旁的唐六郎却急了:“韦兄,你是好人,杀人定是有缘由!你倒是将当时的情况跟濮阳前辈说啊!说开了,说不准能化解你和两派的仇怨呢?”

韦去非瞥他一眼,抬眼望了望濮阳正德,沉吟片刻,方才道:“当日酒铺之中,二人言及杨远,污蔑他与‘天一流’勾结,才能自死地安然脱出。故人虽已逝,我却不容此等下作之言毁他声誉。那二人,我杀之不悔。”

“师父……”杨君笑轻声唤道。她亦不知道,原来韦去非与正道二派结仇,就是为了她死去的爹。

濮阳正德抚须颔首:“原来如此。听闻十三年前杨远身死,便是你带着他的年幼的独女,教她武功养她长大。想你当年也不过是二十出头、初入江湖,确实为难你了。”

见濮阳正德为韦去非说话,唐六郎忙出言相商:“濮阳前辈,您是武林泰斗,您就不能帮韦兄说两句话,让紫云和崆峒莫再追究了么?韦兄杀人实是有过,但是……但是……”他想了想,急得抓耳挠腮,却说不下去了。

在唐六郎的想法之中,身为捕快的他,讲的是一个“法”字。杀人偿命,这道理绝无回环的余地。虽说那两名弟子也是有错在先,但若论口舌之言就招来杀身之祸,这怎么也说不通。若论法典来说,韦去非确实是死罪。

然而,时间虽短,但这几日,他与韦去非和杨姑娘,也算是同经生死风浪。在他眼里,韦兄是好人。他亦能体会韦兄的心情,体谅韦兄的做法。

“……但,但是,”唐六郎心中辗转,终是支支吾吾地说出开解之言,“但毕竟是那两人口出恶言……”

“哈!吐两句坏水就要杀头,那这世道也没法儿过了,早就不剩什么大活人了啊。”只听陆茶笑着插口,继而,她起身拍了唐六郎的肩膀:“我说唐兄,要么,你就秉公执法,牢记你捕快的那一套。要么,你就按这江湖规矩来,谁不是杀人人杀?切不可将二者合为一谈,届时别人的生死还未想明白,倒先把自己给逼得疯癫了。”

唐六郎确实觉得自个儿的脑袋已经乱做一团,也不知对错了。听得陆茶之言,他也只有垂首叹出一口气来:“唉……”

见陆茶答话,濮阳正德审视她片刻。不等他开口,陆茶抱拳笑道:“在下陆茶,无门无派,无过无往。无名小卒,不劳前辈挂心。”

听她这句,韦去非瞥她一眼,不言不语。陆茶觉察到他的视线,以笑容作为回应。杨君笑敛眉不语。就连唐六郎也觉着哪里不对劲儿:那苏慕宁和濮阳正德该是好友吧,当年还一起相商如何覆灭“道非流”。既然如此,陆茶怎么不说明自己和苏慕宁的关系呢?

“陆姑娘,”他忍不住开口,“你和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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