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个小时的飞行过后,飞机终于抵达梅里尼亚克机场,位于法国波尔多市以西12公里处梅里尼亚克境内。
此时是法国时间上午9点多,春季早晨的温度,带着微微的凉意扑面而来,唐可欣从行李箱中找出一件针织开衫披在身上。
波尔多是法国第九大城市,又被称为世界红酒之乡,因此旅游业也极其兴盛。一趟航班上有不少中国游客。谨慎起见,唐可欣还是将墨镜带上。
走出机场,她就看见一辆军绿色吉普车摇下车窗,窗内的人正探出上身向她打招呼。她也挥了挥手,加快脚步向车子走过去。
来人正是她的爸爸,中文名唐庭战。六十多岁的年纪,岁月似乎对他格外偏爱,外表就像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银色的鬓发,有种年龄赋予的优雅,从容。
他从车上下来,接过唐可欣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让她坐到副驾驶,一脸笑容的揉揉她的发顶:“越长越漂亮了,像你妈妈。”
“您也是啊,越来越帅了。”唐可欣边整理被弄乱的长卷发,一边笑着回。
“你啊,”他笑着摇头,调整好驾驶位,启动汽车。车子在平坦的马路上行驶着,不快不慢,他继续开口:“你阿姨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这次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大假,等时间倒的差不多,就让我店里的小伙子带你四处逛逛。他可是波尔多的万事通,绝对带你玩好吃好。”
“行啊,到了您地盘,啥都听您的。”唐可欣微笑回应。
一路上他们并未聊起关于国内的话题,都在围绕法国的民俗文化,以及她那个不爱上学总想去踢足球的弟弟。
唐父的酒馆开在阿基坦大区的圣凯瑟琳街上,这是一条1.2公里的步行街,也是该市的主要购物街。贯穿该市老城区的两条主要街道之一,沿着该市的南北轴线,连接了波尔多大剧院所在的喜剧广场以及胜利广场。
酒馆门面不大,墨绿色的门牌,米黄色的边角线,用法文和英语分别写出酒馆的名字,TON WINE BAR。从2米多宽拱形的透明玻璃门看进去,酒馆里的生意不错。门外还有几块黑板,写着一些促销信息,景点说明,提醒事项,用各种色彩的粉笔,不同粗细,不通大小的字体,让人很快能的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门两边的道路上还有几套黑白色的桌椅,供人露天喝酒。
走进酒馆,被装饰成地窖风格的厅堂,几盏橘色的吸顶灯将空间照亮,有种上个世纪80年代的复古风。走廊两边都是座椅,一台超大的电视机被挂在走廊的镜头,上面正在重播着足球比赛,主持人高亢的解说,配合球场上球星的给力一击,赢得酒馆内不少人为之喝彩,各种吹轮番上阵。走廊两边还挂着一些装饰品,各个足球队的球衣,勋章,球星合照,各式各样的老车牌,瓶盖制作的工艺品等等,诸如此类,将法国文化精髓体现的淋漓精致。
走过长廊,尽头处是一个弧形吧台,五排木架上品类不一,年份不同,产地各异的酒被收纳的整整齐齐,大理石台面上,此刻有两三个人坐在高脚椅上聊天。几盏射灯从上往下刚好照亮了座椅前的那块台面,不刺眼,一切都那么刚刚好。
低着头的酒保有一头金色短发,他在忙着为客人调酒,并没注意到唐可欣的打量。年纪应该挺小的,个子180往上,身材显得有点瘦。看样子挺专业,那熟练的动作,调酒器都摇出花样了。似乎是个挺叛逆的小孩,因为她看到他手臂上有好几个纹身。
视线移动到吧台的右边,是一个小型的舞台,她爸很喜欢音乐,是个贝斯手,年轻那会还考虑过往重金属摇滚发展,可惜最后梦想被现实打败。舞台上放了几把乐器和一个麦克风,看这行头,价值不菲。
舞台的对面是圆形茶几和相对应的实木椅,目前没什么人,大概是因为现在并不是表演时间吧。
唐父将唐可欣领进酒吧,拖着她的行李箱走在前,带她从吧台旁的一个侧门继续上楼。酒吧分为上下两楼,1楼是酒吧,二楼是他们家人住的房间。
“你阿姨听说你要过来,特地给你打扫出一间房,”唐父说着,转开一间房的门把手,推门进去。米白色的墙面,粉色系的床品,纱窗,白色的家具。“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西喜欢粉色的,你阿姨问起的时候就这么说了。希望你现在依旧喜欢。”
看着爸爸温柔的笑,唐可欣感觉喉头有些哽咽,忙咬了咬唇,低头将快溢出的眼泪憋回去。深呼气,再抬头,录出一个微笑:“我很喜欢,谢谢你还有阿姨。”
“客气什么,这就是你家,等会先看看还需要什么,让你阿姨再去买。”
“好的,您先休息去,开了这么久的车。行李我能自己收拾的。”
“行,那你也倒倒时差,晚上吃饭的时候再来教你。”
将唐父送出门,她才将刚才憋回去的眼泪又释放出来。
有些人就算暂时缺席了一段时间,但他们的关爱依旧还在。她曾埋怨过父母的离异,让她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但她现在觉得,离了又怎么样,他们有他们喜欢的生活方式,只要对她的爱依旧在,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其他。
唐可欣踱步到房间里的阳台处,从里朝外望,天空蔚蓝一片,波尔多巴洛克风格的建筑群鳞次栉比,热闹喧嚣的街区充满了生活的朝气,来到这里就像进入一片新的天地,愁绪,痛苦都像是过眼云烟。
真是一个美丽的城市,她双手覆于阳台栏杆上,踮起脚尖,闭上眼睛,深深吸气。此刻身体仿佛已与这个城市融在一起。
还没等她感受身与心的全面放松呢,楼下响起了少年一声又一声“NO“,配合这双手交叉,标准的国际姿势,不要的意思。唐可欣闻声望去,这时才看清那位小酒保的样子,这也算是他们的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