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神游天外的霜慕愣住了。
“噗嗤。”彩蝶笑得花枝乱颤，她好半天才勉强绷住了小脸：“小师弟，他要跟你约定，三年后一决高下呢。”
霜慕顺着彩蝶的目光望去，就看到了脸色阴沉的龙昊：“你是谁？”
龙昊气得都快七窍生烟了。
他自说自话半天，结果这个小王八蛋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敢无视我？
很好，非常好！
“霜兄，听清楚了，我叫龙昊，龙跃九天的龙，昊阳的昊。”
龙昊借着身高优势，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我在这里向你发出挑战，三年后一决高下，你敢不敢应战？”
“我为什么要应战？”霜慕觉得莫名其妙。
“你怕了？”龙昊冷笑起来。
“对，我怕了。”霜慕顺势点点头。
他加入通天派，可不是为了和不相干的人或事产生不必要的纠纷。
“大师兄，小师弟这个性子是不是有点软弱，胆小怕事，连一个小小的挑战都不敢应。”
柳止水略带不满地传音道。
“不过，能够如此坦然地说出来，这份心性也值得肯定。”彩蝶对比自己小了几岁的霜慕很有好感。
“你们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小师弟并不怕事，说出来也不是坦然。”
张牧之轻笑着徐徐传音道：“仔细看小师弟的神色，像是畏惧，或强作镇定么？他只是觉得没那个应战的必要。如果更简单地解释，就是小师弟把龙昊没当一回事。”
“还真是。”柳止水“啪”的一下收起折扇，越观察越觉得大师兄说的对。
“咱们的小师弟，日后前程无量啊。”张牧之感慨了一句。
彩蝶深有同感地轻点臻首。
“你，你怕了？”龙昊结结巴巴道。
这个小崽子怎么不按套路来？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得意地叉腰道：“既然你害怕，就是承认不如我喽？”
“对，我不如你。”霜慕笑容淡淡。
“真是一个废物，白瞎了那么好的资质。”龙昊撇了撇嘴，旋即对张牧之说道：“大师兄，你看到了么？资质并不能代表什么，这种懦弱无能的废物，就算再资质出众，也不可能有大出息！”
张牧之笑而不语。
彩蝶和柳止水则是面露嘲讽。
什么眼神？
龙昊被盯得浑身不舒服，他下意识抖了抖，小声嘀咕道：“肯定是他们知道自己判断错了，又不好意思开口……”
“他的成就和出息如何，老夫不清楚，但你这辈子，也休想有他百分之一的本领！年纪不大，妒忌心却强得可怕。若非上品金灵根还算不错，老夫一巴掌就送你这狂妄不知所谓的混账东西上路！”
大长老的厉斥声由远及近。
龙昊唰的一下，神色变得一阵白一阵红。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小家伙我先带走了，你们慢慢赶回宗门就成。”大长老弹指一挥，几道金色印记融入众人的眉心：“这个东西，对你们无害，但会让你们无法说出今天发生的一切。”
语罢，他卷起霜慕，化作遁光刹那间远去。
“还没进宗门，就能得到大长老的亲自教诲，这份‘殊荣’，我们都不曾有。”柳止水笑得幸灾乐祸。
其他弟子也跟着低笑出声。
单凭大长老的不满，哪怕龙昊天赋再出类拔萃，以后的宗门生活也注定艰难重重。
这边，大长老带着霜慕，不过数十息，便到了通天派。
“小家伙，欢迎加入唐国第一大宗通天派！”大长老凌空悬浮，他的大手当空一挥，无数缭绕的云雾散去，露出了九座直插天穹的宏伟大峰。
山峰上瀑布长吊，崖川相交，虽时节渐入流火，但郁郁葱葱的林木，依旧枝繁叶茂，仙鹤同羽鸟共啼，落风与鸿鹄远游。
不远处，蔚蓝天空下丝带般的柔色流光溢彩，如绚烂的彩虹。
那是通天派的弟子们在御空飞行。
“走，我带你去主峰，见见那群老头子。”大长老见霜慕看得痴迷，特意等了片刻才开口。
纵观唐国上下，能有此等殊荣之辈，不过五指之数。
“抱歉，让大长老您久等了。”霜慕收回目光，赶忙俯身告罪。
“知礼数，懂尺度，不过于敬畏，不恃宠而骄，确实是个好苗子。”大长老面露赞赏，语气越发和蔼，“好孩子，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走吧。”
随后，二人化作流光。
等霜慕一眨眼，面前的场景就变成了一座古朴而庄重的宫殿，琉璃雕饰蜿蜒盘旋，巧夺天工，雕刻的飞鸟走兽栩栩如生，看得人目不暇接。
“好好好！”
“雷霆隐于天庭，得天独厚。”
“筋骨铭文，道之蕴养。”
“天佑我通天派啊！”
大殿内，一道道磅礴的神念扫射而来。
霜慕小脸一白。
这些神念的主人，最差也是长老级别，哪怕是刻意压制的神念，亦足够让他心神动荡。
“好了，你们吓到这孩子了。”大长老气势一震，将神念统统驱散，这才让霜慕好受了些。
“太激动了，快进来。”
“对对对，让我看看这孩子。”
“你们啊……”大长老摇头一笑，带着霜慕走进大殿。
大殿内。
九尊悬浮的玉座，在云气中沉浮，隐约看得见盘膝而坐的九道身影。
虽然身影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却给霜慕一种顶天立地的错觉。
“小家伙叫霜慕，大家想一想，这孩子该怎么办？”大长老慈爱地看着霜慕。
“霜慕？好名字。这孩子天赋异禀，务必要周密地保护起来，否则被其他势力知道，恐会招来灭顶之灾。”
一尊身影提议道。
“万万不可。若是这般，那和豢养的金丝雀有什么区别？他的天赋如果得不到应有的磨砺，日后成就有限。”
另一尊身影反驳道。
“但他的天赋若是泄露，该当如何？”
“话虽如此，但天道会允许它倾注心血的宠儿，被圈养软禁么？”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声渐渐变小。
很快，气氛蓦地沉重起来。
这九位与大长老实力不相上下，是通天派的支柱，都是从弱小一步步走上巅峰，他们见证过无数天骄的崛起和陨落，太清楚一饮一啄的道理。
天道诞下天赋异禀的天骄，为了让天骄走得更远，就肯定会安排远超普通修士的劫难。
若是陨落，天道自然会重新选择天骄。
霜慕的天赋异禀，注定了他日后的命运多舛。
“请老祖罢。”半晌后，大长老打破了沉默。
“附议。”
“附议。”
九道身影同意。
“恭请老祖！”大长老拿出一块令牌。
令牌悬空颤栗，金光大作。
金光隐去后，一道风华绝代的白衣身影出现。
她的面容朦胧，仿佛笼着一层雾纱，身躯曼妙，宛如真神在世间最完美的作品，一双垂落的玉手，五指欣长细腻，赤裸的玉足白皙柔嫩，足下踩着轻盈的莲花。
脚步挪移间，步步生莲，大道的吟哦荡漾。
“老祖。”大长老与玉座上的九道身影齐齐弯腰，神态恭敬。
霜慕望着这道惊艳的身影，感觉呼吸都停滞了。
世间，竟有如此出尘绝艳的女子，仿佛月下谪仙，仿佛不惹尘埃的昆仑玉女，让人自惭形秽，生不出任何亵渎的念头。
“霜慕，快向老祖赔罪！”大长老一抬头，就看到霜慕痴痴地望着老祖，顿时吓得不轻。
老祖性情淡漠，她老人家如果不开心，霜慕就……
“老祖，霜慕这孩子被您风华绝代的气质吸引，这才忘了礼数，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大长老硬着头皮说道。
“他就是你们唤醒我的原因？”白衣老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大长老心下一凛：“老祖，这孩子乃极品单灵根，且是变异的雷灵根，更身怀道骨……”
“你们做的很对。”白衣老祖的声音，多了一缕笑意，“这孩子，值得我出关。”
大长老闻言，顿时松了口气，紧接着见霜慕还一副痴痴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只得继续给老祖解释：“这孩子心性不坏，他不是有意冒犯……”
“我知道，若是他心怀邪念，哪怕有天道护着，今日也难逃挫骨扬灰的命运。”白衣老祖语气淡然，听得大长老一阵后怕。
“去，带他爬天梯。”白衣老祖顿了顿，又道。
“天梯？万万不可啊老祖！”大长老失态惊呼。
“天梯太危险了，若是陨落……”九道身影也出声奉劝。
“连天梯考验都过不了，以后也注定死在天道安排的劫难之下。”白衣老祖淡淡道。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众人沉默。
老祖虽然说得无情，但却是实话。
“是，老祖。”大长老无奈，只好抱拳应下。
他带着霜慕，缓缓走进了大殿的深处。
大殿深处，是一片虚空。
虚空中，悬挂着看不到尽头的锁链天梯。
“霜慕，这是咱们通天派的至宝，无尽天梯！据说，成功爬到尽头的人，便有成仙之资。”
大长老缓缓说道：“你本是天生道骨，不需要天梯来证明资质。但老祖既然说了，就有她老人家的道理，你只管往上爬。”
说着，他语气凝重地警告霜慕：“记住，天梯切不可半途而废，一定要走到尽头，否则必死无疑！”
“大长老，以前有人成功爬到尽头么？”霜慕问道。
“没有，所以他们……都死了。”大长老稍作迟疑，如实道。
“那我一定会成功。”霜慕走过去，踏上了铁链天梯，“因为我不能死。”
至少，不能现在死。
深入无尽虚空的天梯，犹如一条通往地狱的独木桥。
白衣老祖飘然而至，她的一双清澈凤眸微泰，隐隐含着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