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日落,晚霞斑斓。
东方溯拖着剑匣回到屋内,放下身上的剑和剑匣,点燃烛火,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这剑匣怎么这么沉?”东方溯看着被他放在地上的剑匣不禁喃喃自语。
从灵器阁回到东方溯居住的地方平时只需要半个时辰便可。
而今天他足足用了一个时辰还有余。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自打这剑匣背在东方溯的身上开始,他就感觉身后的剑匣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就差能把他压垮了。
而且从灵器阁飞回来的这一路上也是就目前为止东方溯认为的最长的一段路程,甚至感觉比他不远千里的赶往人魔战场的时候还远。
其实并不是真的有那么远,而是这柄剑匣确实把他压的不轻。
不过奇怪的是,这巨石般重的剑匣却并没有把东方溯压倒力乏,反而却隐隐感觉到自身力量在增强,虽然增强的幅度并不是很大,却也被一向观察细微的东方溯注意到了。
“难道这剑匣还能锻炼人的体质?”东方溯依旧自言自语着。
望着地上的剑匣,东方溯越发的觉得好奇了。
因为好奇,遂从一旁找来一块粗布,又把昨夜茶壶里未喝完的茶水倒在桌面上,用粗布沾了沾隔夜的茶水,慢慢的擦拭剑匣上的锈迹。
他想看看这锈迹之下的剑匣是何样子。
……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木屋内,桌上的烛火徐徐照亮整间屋子,屋子不大十分简洁,窗边一张床,床边一张桌,桌下东方溯正一点一点的擦拭着剑匣。
随着剑匣上的斑驳锈迹慢慢的脱落,剑匣的真实样子也浮现出来。
剑匣通体漆黑如墨,长约四尺上宽下窄,上宽九寸宽五寸有二,上下两端各有银丝云纹环绕。
不知是东方溯盯着剑匣盯得时间久了的原因,那如墨般的剑匣上
隐隐约约似有几道字迹浮现。
可等东方溯揉了揉眼睛再看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就仿佛根本就没有一样。
“难道是我看花眼了么?”东方溯不禁摇了摇头不在去看,起身
把放在桌子上的把柄暮雨剑拿过来同剑匣放到了一起。
“且先把它们一并刻上印记吧。”说着便催动识海运转神识。
印记,即神识烙印,神识烙印可以刻在灵器上,而灵器被刻画者刻下神识烙印,那么灵器便会只认他一个人为主,后人若想驾驭,除非抹除前者的神识烙印,种下自己的。
而神识烙印的抹除亦非常困难,灵器都是有灵性的,即使有的灵器没有孕育出器魂也是如此。
而那把柄浮尘剑并没有被东方溯刻下印记,只是数年前浮尘剑有些损伤,落归尘交于东方溯暂为保管,并且得到了剑魂老者的同意,东方溯这才可以暂时使用它。
东方溯运转神识之力笼罩着暮雨剑的剑身,很快一缕神识烙印便刻在了暮雨剑上。
拿起暮雨剑,暮雨剑剑身发出淡蓝色剑光,好似在回应着主人。
东方溯满意的笑了笑将它重新放到木桌上。
“接下来该是你了!”东方溯转过身来坐下,继续运转着神识之力笼罩在剑匣上并发出一缕神识烙印。
一刻钟过去了,神识烙印沒入剑匣内便再没了反应。
两刻钟……
三刻钟……
整整一个时辰,东方溯依旧在输送神识之力刻画神识烙印,可是任他如何刻画,剑匣里仍然是毫无反应。
按照平时,一件没有被刻画过的灵器最多需要一刻钟的时间便可刻画成功,而之前被刻画过的也就半个时辰左右便可以了。
可眼前这剑匣用了一个时辰居然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实在让东方溯有些恼火。
“难道真是件废品?那方才隐约可见的字迹又是什么呢?为何突然又会消失不见了?”毫无头绪的东方溯一下子躺在床上一串串疑问浮现在东方溯的脑海。
他有心要扔,却又不相信他发现的种种反应都是幻觉,渐渐的,烛火昏黄睡意腾升。
睡梦中,一团光影由小变大由远变近,眨眼间便来到了东方溯的面前,东方溯仔细看了看面前这团光影渐渐浮现出来人形,而那个人居然与自己一模一样。
“这是……我自己?”
东方溯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自己,此情此景要多骇人就有多骇人。
只见那光影东方溯变出三尺长剑,闪身撤出数百步,与东方溯拉开很远的距离,随着距离的拉开,周围的景色由寂静漆黑变成了一片战场,数百名人族修士释放着武技挥舞着灵器与魔军厮杀。
“这是……人魔战场?”
这个场景东方溯当然不会陌生,这种规模的战斗东方溯也经历了无数次。
再看那光影东方溯也在里面,它手持三尺长剑释放数道剑气瞬间将数个魔兵斩为两段,刚一斩完又有数个魔兵围攻上来,反反复复层出不穷。
直接那光影东方溯执剑飞向半空,一手执剑单手掐诀似口中默念什么,片刻天空中一道惊雷划破漫天乌云,数千道透明剑影破空落下,剑影刺透魔兵躯体留下一道残光,须臾!魔兵躯体暴裂开来顷刻之间化为碎片。
“嘶!这是什么剑技如此了得我怎么不知道我会这手?”东方溯被那光影东方溯释放出的剑技惊的愣住了。
随着数千道剑影的落地,魔军荡然无存,紧接着人魔战场也同样烟消云散重回到那空洞寂静的梦中场景。
与此同时光影东方溯一道拳风轰向呆愣的东方溯
东方溯猛地从梦中惊醒。
大风大浪倒也经历过几次,这种情况还是东方溯第一次遇见,而且还是在梦境中。
醒来的东方溯微眯着双眼,满头大汗的坐在床上喘着粗气。
须臾,他觉得屋内光线有些亮,好似天快亮了了一般,他缓缓睁开眼睛,猛地看见那柄漆黑剑匣上不知何时发出一道金色光幕悬立在剑匣上空。
与此同时,光幕中浮现出数道很明显的金色字迹。
引惊雷破万障,
化天地为剑阵。
以己身为阵眼,
御灵气为剑影。
《九霄惊雷剑诀》
东方溯看着这几道金色大字,回想着梦中那光影东方溯施展的剑技及默念的口诀陷入了沉思。
据剑诀描述,这道剑技类似一道剑阵武技,施展剑技可引周身一方天地为阵以灵气为剑,释放剑影来攻击对手。
此技分九层,练至大成状态,可暂时沟通天地,招来九霄惊雷强制破除诸多迷障阵障等等……
不得不说这道剑技确实有些霸道。
不过如此霸道的剑技到有个弱点,那便是阵眼,以自己做阵眼那么这个阵法的强弱便取决于自己的真实实力以及剑技的层数了。
层数高或自身实力强大,那施展的剑阵便多霸道几分,反之则不然。
而且,若是强者看破阵眼,在剑阵没展开时,来攻击施技者,那么剑阵便会被破除。
不过凡事有利则有弊,太过霸道又没有弱点,岂不是要逆了天了?
东方溯此时的沉思并非如方才梦中一般呆愣在那,此时的东方溯正在回想光影东方溯释放的剑技、口诀以及综合剑匣上面的金色大字来修炼此诀。
……
……
又一个时辰过后!东方溯从沉思中逐渐醒来,睁开眼睛,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都熟记于心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施展出来,施展出来的话又会是何种程度?”东方溯勾起嘴角微微一笑,笑中带着几分自信。
擦了擦汗,东方溯看着地上那早已没了光幕的剑匣不禁说道:“这东西还真的不简单!不但能锻炼体质,还有如此武技显现,只怕我真是捡了个宝回来!或许……只怕不至于此吧?”
再看剑匣之内,东方溯的神识烙印不知何时已经刻在了上面,或许是早在东方溯方才刻画之时就已经印在上面了,但具体究竟为何没有显现出来东方溯也搞不明白。
“或许是我以神识覆盖之时便以进入剑匣所反馈的梦境之中了吧,或许只是我没有察觉罢了。”东方溯喃喃自语道。
“暮雨剑有名字,浮尘剑亦有名字,你还没有名字。”
“看你如此的重,不如就叫你重铁剑匣吧虽然不好听,但是好记。”
……
“嗯……我再给你起个小名,看你通体漆黑如墨,就叫小黑吧!”
一连串的自言自语,印证了今晚东方溯的开心。
言罢缓缓起身,将桌上的暮雨剑小心翼翼的装进剑匣中,同时又将剑匣从地上拿起来立在墙边,走到外屋拿起木盆给自己舀了一盆水洗了把脸,方才他在梦中时出了太多的汗,现在只觉得头发都是湿的。
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月落星沉,还有大概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天还没亮,还能再睡两个时辰,折腾了一宿可累死我了。”东方溯擦了擦脸,回到床上,重新躺了下去。
……
……
屋内重归平静,烛火昏黄幽暗。
或许是太累了,东方溯躺在床上不到片刻便沉睡了下去。
夜阑人静。
月白如霜,肆意洒落在宗内的青石路上,不时有两队巡逻弟子从这里交叉经过,却并未注意到不远处屋顶的一处身影。
身影一闪即逝,最终落在了一处房屋的门前。
刚欲轻叩房门,却听得屋内有人说来:“门没栓,进来吧!”
听得声音,那身影左右环顾确定无人之后,当即推门而入。
原本屋内有些微弱烛光,那身影进屋之后,那道微弱烛光随即熄灭。
屋内没了烛光变得很黑,黑的只能借着月光看清两个人影,一站一坐,站着的那位好似坐着的仆人,又好像不是,算上方才进来那位,一共三位。
“交代你的事情,都做好了?”站着的那个人率先开了口,声音并不苍老,是个青壮男子。
“基本上差不多了……”
还没等来人说完,那名站着的青年便再次冷冷的开口打断了来人的话:“我要的可不是基本上,也不是差不多了。”
那方才进来的人影似乎被骇的一个激灵并赶忙改口道:“额……是!都交代好了,明日会有弟子混进队伍中去并且以差人给外围的捎了信,开始着手布置,就等着到时候一网打尽。”
“嗯!没什么事先下去吧,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站着的男子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呃……”来人略有些打喯儿,似是还有事要说。
“嗯?还有什么事?”站着的男子看出了来人的犹豫便问道。
“敢问使者,主人可在否?”说道主人二字来人弓下身子显得很敬仰。
这时,坐在桌前的那名男子抬头看了看来人,虽然看不清样貌却似有分辨之法。
看了一眼,便确定所来之人并非虚冒。
“主人有话交代,这次的事全权有我代为负责,你若还有什么事,尽可与我讲来。”
坐着的男人开了口,声音并无稚嫩也无苍老。
“是!”来人应了一声,便答道:“属下今日听闻,那东方溯今日去了灵器阁与藏书阁,分别挑选了一柄灵剑与一本武技,灵剑看着倒很普通,只是那武技有点奇怪。”
“嗯?怎么个奇怪法?”
“是一本短剑的剑技。”
“短剑就短剑,这有什么奇怪的?也许是人家也善用短剑,终归都是剑道。”站着的那名男子不耐烦的道。
“属下先前也是这么想,可是他从一层找到了七层才找到的这本书,使者你仔细合计,他先是上藏书阁费劲巴拉的翻到这本短剑剑技,然后又去灵器阁挑了把长剑,这就很离谱了吧!”
“而且我听说啊他差点和薛楚阳那小子打起来,最后还是简师叔给……。”
这方才进来之人一打开话匣子就闭不牢了,把站着的那名男子惹得很是不耐烦。
“行了行了下去吧!等事情一过,我会向主人禀明,到时候少不了你的。”
来人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连忙抱拳道谢,然后缓缓退出门外,消失在黑夜中。
……
“爹!你说这个东方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此时站着的青年开口问着坐着的男子。
男子略一思考便说道:“这次的计划万剑宗应该不会有所察觉,切不管他如何,到时候小心防备就是了,等入了埋伏区,我就动手,务必要不留活口。”
……
……
星去月沉,旭日东升。
远山的树枝上传出几声清脆,树下有晨露在草叶尖晶莹欲滴。
树旁的广场上此时已集结了众多万剑宗的弟子,人数大概有三百余人。
而为首的一位是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
这胖子名叫楚青菽,生的浓眉大眼,圆润得体,平日里在宗内好吃贪睡,专门对吃特别有研究,曾放言吃是他的第二生命,为了吃,叫他做什么他都敢做,前提是丢性命的事他不做,这也是他另一项本命能力——保命。
宗主凌昱知其所长,三个月前便潜他领三百弟子下山猎肉筹粮,果不负所望,昨日回宗所带回的食物足供全宗上下一年食用。
虽好吃惜命,但修炼天赋还是不错,以炼神境一层的实力常年稳坐宗内弟子排行十三,人送外号楚十三,只有东方溯嫌麻烦叫他楚胖子,与东方溯打小便关系亲近,只是长大之后东方溯被时长派出去做事,两人相见一面很是困难。
“这宗主和溯哥儿怎么还不来,不会是取消了吧?”
凌昱昨日交代他一早在广场集合,所以今天他早早的就来到广场之上,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凌昱和东方溯的影子,不免小声嘀咕着。
他又看了看广场上站着的那三百余师弟师妹们个个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禁开口训起话来。
“咳咳!宗主和我溯哥儿还没来,我先代为训话,啊!待会出了宗门,你们都精神着点,这打仗不比猎肉采粮,稍有不慎随时能要了你们小命,都给我把前几天吃肉的精神头拿出来听见没有!”
“听见了。”
“大点声!”
“听见了!”
说完他心里神清气爽暗自偷笑,这仨月他可是尝足了领队的甜头,不光不用自己干活,有时还可以神气一下,活生生一个山大王。
“好个楚胖子,训话喊的有模有样啊!”
远山传来一声调侃之音,楚胖子定睛一看,随音而来的便是他许久不见的溯哥儿。
“嘿哟溯哥儿诶!大半年没见着,你可好生让我想哦!”楚胖子抱着东方溯便是一顿哭腔。
“嘿!嘿!嘿!嘿!嘿!我又不是死了你哭个啥子!”东方溯一脸‘嫌弃’的推着楚胖子,楚胖子鼻涕眼泪抹了东方溯一身。
“吼吼!我这不是喜极而泣嘛!”楚胖子咧着嘴呼呼笑到。
难得相见一回,看见楚胖子没瘦反而更圆了,不免心里高兴,这也证明了这小胖子在外没吃苦。
果然善吃者与福共荣之。
“我听说你小子在外面有吃有喝,差点就另立山头当山大王了!”东方溯再次调侃着。
“谁说的!嘿嘿!有吃有喝倒是真的。”楚胖子嘿嘿一笑道。
忽东瞅瞅西看看,对着东方溯小声说道:“溯哥儿,咱溯嫂呢?”
“什么溯嫂?”
“咱宗主的宝贝女儿凌清瑶啊!”
“还没成亲呢,别乱说!”
“嘶!这怎么能是乱说呢,这成不成亲不都早晚的事嘛!早叫晚叫都是叫我说对吧?”
……
“你们在聊什么呐!”一声轻柔的声音响起
不知何时,凌昱与凌清瑶等一众长老执事来到这块广场,与此同时由另一方向飞来俞春海俞副门主和儿子俞永等一众。
凌清瑶见他们俩在小声嘀咕什么便忍不住上前问了问。
“啊!”这柔声一问吓得楚胖子双下巴都颤了一颤,扭身回头看见凌清瑶站在他身后赶忙解释道:“没有,什么也没说啊!我们在谈有关魔族的事情。”
“哦!”
楚胖子见凌清瑶点了点头顿时放松了下来。
“诸位都到齐了吧!都过来吧,老夫先说几句。”
众人闻言皆缓缓来到凌昱面前站定听训。
“此次交予尔等的任务,不是猎兽筹粮,而是比这更艰巨的任务与魔军战斗,这是生死拼杀,但是老夫希望你们都能平安回来,拿出你们的平时所学,将魔军击退,解一方之危。”
宗主训话,弟子无不精神抖擞。
凌昱来到东方溯跟前说道:“这批弟子大多都是没经历过人魔之战,我给你再拨五十名弟子再给你配个执事,遇到情况也好多个帮手,这是郭执事。”
说着,凌昱把身边这位执事介绍给了东方溯。
万剑宗万余名弟子数百名执事,东方溯不可能一一认识。
当下凌昱引荐,东方溯自然要抱拳施礼叫了一声师兄。
而郭执事也回了一礼道了声客气。
随后凌昱又转身对俞春海说道:“俞副门主,我这帮弟子们可就交给你了,一路上还望你多多照顾。”
俞春海拱手相谢:“待击退魔军解了围,我与门主再来拜谢!”
说罢,开始清点人数准备出发。
凌清瑶没有参加此次行动,她只是陪同凌昱过来看看,看看东方溯。
待清点完人数之后,凌清瑶来到东方溯身旁柔声对他说道:“师兄,注意安全。”
东方溯微笑着说道“我会的!”
随后,凌昱示意可以启程,俞永、楚胖子一众在前,俞春海郭执事在后,加上俞家父子旧部一共四百余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宗门。
东方溯欲要告辞,转身却被凌昱叫住。
“溯儿!稍等!”
“宗主唤我可是有事交代?”东方溯见凌昱只在最后单把他叫住,便知道定有事要交代
“我这有一枚玉简,待你出了万剑宗的势力范围,便捏碎了它,我把要说的事情都刻在了那里,捏碎之后你再另想对策。”说着,凌昱拿出了玉简递给了东方溯。
玉简,是修真界通用的传信之物,传信者通常会把要说的话以传音的方式录入在玉简中即可,而收到玉简之人,只需把玉简捏碎便可听到传音。
东方溯接过玉简,再次躬身拜辞,出了宗门朝着队伍追去。
远山,一道身影不知何时立在山间高楼之上,他看着他们集合,看着他们启程,看到了整个过程,唯独没有人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