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国制度,有利亦有弊。
利在于君皇不必过多为地方操心。弊在于一旦君皇控制力下降,各地州王既有政权,又有兵权极易引发自立之心。
林鸿夺回傲天城后曾想过通过强硬手段解除这种弊端,可始终下不了决心。因为一旦处理不好,麻烦无法收场。现在三王主动提出,实属意外收获。只要方法得当,稳定度过危险时期,新的国家制度即会形成。
“三位放心,林鸿绝不辜负你们的善心。”
“我们也请陛下放心,我们一定说到做到,赎我等罪行。”
林鸿问:“天下不知该如何划分。”
上官启辰回答了四个字:“军政分离。”
“军政分离,军政分离…”
林鸿喃喃自语,脑中豁然开朗:对呀,这样以来只要控制得当不就可以避免掌权之人心生祸乱了吗?不就可以将祸乱扼杀在摇篮里了吗?
自此改变对西门建阳,岳凌,上官启辰三人的看法,他们是忠臣,当初真的是迫于形势而自保。自己的确为重建天下努力拼搏过,他们也是一样,只不过体现的时间早晚不同。对于一个千百年的一方霸主甭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天下,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的确不容易。实在难得。
林鸿拿起三块兵符重新交还给三人:“我相信你们,你们暂回属地,等我号令。”
上官启辰等人没想到掌控大军的兵权能够重回手中,很是感动,但担心这是林鸿的试探,急忙推辞。林鸿告诉他们,自己信任他们,希望他们帮助自己稳定局势。最后又是几番推辞后,三王人见林鸿是真心话语才肯答应下来,表示必定听从召唤。
三王离去,芈天耀试探性的问:“为什么又把兵符还给他们?”
林鸿似笑非笑:“呵呵,你会不知道?”
“不太明白”
林鸿改微笑为大笑:“哈哈哈,装什么糊涂?我都能知道自己为什么回这么做,你会不明白吗?”
芈天耀也笑了:“呵呵,是啊!就算不还兵符,他们在属地经营多年,依旧可以随意调动军团和臣民。那三块兵符只是块无用的金疙瘩而已!”
林鸿道:“你说得没错,这就是上官启辰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学的快吧?”
“嗯,你是想用真诚感化他们?”
林鸿目光遥望门外:“曾经的我很真诚,也相信真诚,可是后来我不信了,以为只有绝对的权力和手段才能令人信服,以我为尊。然而刚刚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因为我发现即使自己再怎么强硬,也无法做到真正的统治,强硬无法统治人心,只能让人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屈尊,这不是我最终的目的。更会对未来埋下隐患。”
芈天耀望着林鸿的背影感慨万千的同时十分的欣慰,因为今天,自己终于看到了理想中的场景,林鸿变为成一位真正的君王。
林鸿问:“还有什么事吗?”
“叶心怎么办?”
“带回傲天城”
:“那其他人呢?比如李兹,杨文唤?”
“你是什么意见?”
“不知道,他们有罪,但没错!”
林鸿感叹:“都是人才呀!既然没错,那就没罪,留下吧!傲天城的治理离不开他们?”
“你不担心吗?”
林鸿笑道:“担心什么?像这样有治理天下才能的人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如果只用日月城的人来管理天下,恐怕一个人得分成几份,最好的办法是用天下之才,尽取其能。我收回在傲天城时的话,今天我想明白了,从今天起,凡是没有大罪之人,且是当初逼不得已的人才该用则用,不必避讳。尤其是文官,告诉他们,只要以后全心辅助,我会一视同仁。”
“如何运用?”
林鸿回答:“管理者的不掌兵,掌兵的不主政。按照上官启辰的意思,军政分离。”
“陛下英明。”
林鸿话锋一转:“不过叶心的儿子叶志休以及罪大恶极的小人不能留。”
“明白”
半个月后,大军撤回傲天城,在离开落日城的头一夜,叶心之子叶志休与许衡一干人等暴毙。其他人全部押解随大军离去。林鸿命丁晨统领降兵驻守落日城。掌管凉州和牛州所有兵力,而政务交付于马伦曾经的旧属管理。
回到傲天城次日,全城军民汇集城内祭坛,当年叶心篡位之地,来这里没有别的事,就一件,杀叶心,给自己一个交代,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令那些隐藏在百姓中依然对叶心心存幻想的人明白,梦该醒了。
林鸿和叶心自从落日城相见后没有过交流,当日清晨,林鸿亲自前往天牢,提领叶心来到刑场。
再次相见,二人身份已是天壤之别,林鸿不再是弱者,叶心也不再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大能。
二人对视很久,叶心先开口:“你来了?”
“嗯,来看看你!”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怎么说?”
叶心长长舒了一口气:“因为你比我厉害。”
林鸿道:“不,这不是全部原因,违背天理才是你自掘坟墓的恶果!”
叶心冷笑:“违背天理?哈哈哈,天理?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也是天理,王朝更替更是天理?我败了是报应,我胜了,是圣君。”
林鸿同样以笑容回应,不过不是冷笑,而是微笑:“呵呵,我知道你心有不甘!”
“不,此刻我心甘情愿。”
“理由?”
“因为我败给的是你,是我尊敬的对手。”
“谢谢,我也可以告诉你,现在对于你我的心中已没有恨,但你必须死,因为你有罪。”
叶心点头:“我知道,走吧!让我在傲天城百姓面前被你杀了!”
叶心的话语说明他内心的释怀,生无可恋。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告诉芈天耀履行誓言,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
林鸿转身往外走,临出门前给出了回应:“他会的,因为只有从这一点上看,你还是个人!”
傲天城祭天神坛,这里曾经见证了叶心的权力踏上巅峰,见证了林氏皇族的覆灭。今天这里将再次被历史铭记,一带枭雄,曾经推倒林氏帝国大厦,成就天下之主的叶心将会在自己踏上权力巅峰之地付出应有的代价。
祭坛周围聚集数不清的军民百姓,纷纷翘首以盼这一刻的来临,为自己的儿女,父母,亲人报仇。百姓的恨源自于叶心的残暴,当初叶心篡位初始并没有使百姓产生如此的深仇大恨。但后来为了修炼无故杀害臣民,致使国家动乱战争不断,导致民不聊生,动荡不已才是恨之根源。
宇陵宣布叶心八款大罪。
第一:害先主,灭人伦。
第二:篡位祸国,千古佞臣。
第三:杀害皇室,目无王法。
第四:谋害百姓,毫无人性。
第五:罢免功臣,利欲熏心。
第六:战争不利,根基受损。
第七:任人唯亲,祸乱不止。
第八:勾结他国,家园受辱。
当年奥古国主慕容千川曾宣布叶心五款大罪做起兵理由,最后不了了之。今天林氏的八款不赦之罪叶心将无法逃脱,等待他的只有一条路,死。
林鸿缓缓拔出日月神剑,今天的一幕是自己多少年来无数次幻想的场景,他想杀叶心,非常想,从在灵泉神殿回归以后到现在一直想。是叶心改变了自己的人生,是叶心令自己的家园支离破碎,是叶心导致的天下大乱。另外同样是叶心成就自己今日的强悍,今日的一切,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恍惚间林鸿仿佛看到了十五六年前的自己,看到了那个整天无所事事,只知道玩耍的自己。时光在眼前不断掠过,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慢慢发生变化。悲痛,离别,痛不欲生占据接下来的生活。眼前跪在天下人面前的是自己一生最恨的人,恨的太深,太久,林鸿的表情很平静,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激动,也没有迫不及待落下手中宝剑,更没有表露凶光。
“孩子,谢谢你!让我死在林氏神剑之下。”
“没什么?这是你应该有的结局!”
叶心低头:“动手吧!”
林鸿没在回应,手起剑落。这把宝剑曾经砍下过无数人的头颅,今天终于等到了仇人的头颅。
“林氏先主。我对不起你!”
当日月神剑即将砍断自己头颅的瞬间,叶心放声大喊,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当着天下臣民的面前说出尘封心底的真挚言语。他虽然蒙害皇室,篡位自立,毫无怜悯之心。但这一生却有一个始终无法不感恩的人,这个人就是林氏先主,自己亲手杀害的林氏先主,林兴易。
在欲望的驱使下,叶心没有感觉对不起任何人,唯独林氏先主除外,那是自己最敬佩的人,是这个人赏识自己,提拔自己,才使自己完成人生愿望,登上巅峰。今日没有因为即将被杀,彻底失败而有所沮丧,因为杀自己的人是林氏先主的孙子,杀自己的剑是林氏先主御用的日月神剑。
砍断普通人头颅只需一剑,砍断一代枭雄也只需一剑,叶心头颅落地。百姓高呼,人群朝祭坛相拥,想要践踏叶心的尸体,以解心头之恨。然没有成行,被军士所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