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侥幸
北朔皇宫的御书房内
一身朝服的老人背着个四方箱跪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座上的人,等他反应。
南宫君听完老太医的禀报,眉毛浅浅一挑,不动声色的继续批改桌面上这堆积如山的奏折。
老太医熟知每位帝王的习性,有时越是不在乎,就越是代表他其实很在意。
老太医也不急,依然稳稳的跪在地上,直挺着身子看着南宫君。
最后,南宫君终是被看的有些尴尬,虽然他现在真的是很忙,可还是,抵不过心里的魔,不得不出声了。
“萧太医还想跪到何时?还不快快带路!”
说着,南宫君已经放下笔,起身,一甩衣袖,走下两级台阶。
萧太医赶紧起身,扣了恩,跟在南宫君身后‘带路’。
而‘喜瑶宫’内
端木瑶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羹匙,一遍一遍试图把药从林浮银的嘴里灌进去,可还是一次次的失败,她的唇紧闭着,根本进不去一滴。
端木瑶急了,站在一旁干瞪眼的意儿也急了。
“浮逸,喝一点好不好?浮逸,待你醒了之后,瑶儿跟你出宫好不好?瑶儿跟你闯荡江湖?”端木瑶说着,情绪已经开始有些激动了。
俗不知这些话已经被刚刚赶到的南宫君和萧太医听了个正着。
南宫君的眼眸黯沉的可怕,萧太医已经吓得差点站立不稳了。
端木瑶毫无知觉,意儿看到南宫君到来,吓得花容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已经说不上话了。
端木瑶听到声响,回头一看,手里的药碗和羹匙陆续掉到地上,滚烫的汤水洒了一地,一些洒在她身上,亦毫无知觉。
只是怔怔的看着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的可怕的南宫君。
‘噗通’一声也跪到了地上,只是她还知道怎么说话:“参……参见……皇上……”
南宫君蓦地面色晴朗起来,只是嘴边的笑却是让人害怕的最真实的证据,他邪笑着走近端木瑶,在她前面站定,瞥了眼床上的人儿,心脏瞬间揪紧,眼里的心疼、想念、盼望、恨意、爱恋。复杂不清。
“瑶儿,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南宫君收起情绪,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脚边已经浑身颤抖不已的人。
“不……皇兄,她是瑶儿的相公,这是应当的,皇兄,求你放过她吧!也放过瑶儿吧!瑶儿不会在意她是女儿身,瑶儿依然那么爱她,皇兄你应该明白瑶儿的心情,就好比你跟吴丞相那样……”
话未说完,只听一声响亮‘啪’的巴掌声响起,端木瑶已经飞到了角落,后背重重的撞到墙上,右边的小脸高高肿起,五个手指印红的滴血,嘴角挂着一条血丝。
端木瑶瞪着双美目,不可置信的看着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南宫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冲破不了。
南宫君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一步一步的走近大床,稍稍弯腰,床上的人脸庞依旧唯美,却毫无血色,苍白如死人,嘴唇却殷红殷红的,下唇的钉子俨然散发微弱的点光。
南宫君欲要伸出手去抚摸,却在半途中停顿了下,看了看自己修长白皙的手,刹时握成拳头,如泄气般的一拳打在床柱上。
他不可以碰她,她怕脏,她讨厌脏,而自己亦正是那脏污之人。
他跟吴俊贤……
突地,南宫君直起腰,眼眸黯沉可怕的看向缩在角落还傻看着他的端木瑶,朝她抬起右手,在她大喊一声:“不要……”中,一股强劲的掌风向她袭去。
周围的人并没有感受到任何风力,但都清楚的知道,正是感觉不到,才是更厉害的武功。
待在场的人回过神来,端木瑶已经不再睁着双眼了,眼睛不知何时闭上的,脸色没有异样,却再也没有呼吸,熟知,她已经西去了。
萧太医行医多年,且是皇宫御医,看端木瑶的表面,就知,公主实则是内脏和筋脉皆断致死的。
萧太医没有表情的站在一旁,规规矩矩的微微弯腰,以示公主安心去吧!
意儿早已吓得昏死过去。
南宫君斜眼看了萧太医一眼,转身抱起林浮银,径自踏出房门,那些宫人看到皇上抱着个人,都聪明的低下头,装作没有看见的,也不敢多言。
端木瑶的尸体就由萧太医安顿了。也要靠他说些普通的死因,不让人起疑。
他暗叹:人,若真爱惜自己,便不可被所谓的爱蒙蔽了自己的心智,而导致自己语无伦次。招来杀生之祸啊!
南宫君将林浮银安置在自己的寝宫,静静的守在一旁。
多次的想伸手触摸近在咫尺的人儿,却终是放弃了。
他知道,她讨厌脏。
呵……什么时候,他连摸一下女人,也要顾忌那个女人的心思了?为什么不早些狠心将她杀掉?导致自己如今的犹豫不决,导致自己对自己未来的大业心存隐患?
那不是他早前就志在必得的一切吗?
他心里很想问自己一句:这个女人究竟哪里好了?若真是爱上她,尚若娶了她,不等于娶了只母老虎?
因为,按照这个女人的性子,是决不能容忍自己的男人纳妾也不能容忍自己的男人干什么她不喜欢的事的。
她能嫁的人,一定要是个为妻是从的男子。
只是,这样的男子岂会有?
戚月吗?她爱戚月?戚月也要她?戚月堂堂‘七月宫’宫主,会任由她无无理取闹的做法吗?若是他可以,那么……他也可以。
没错,他南宫君绝不比别人弱,想要的必要得到,牺牲一些是必定的,就好比他要得天下,要战胜其他国家,就要牺牲一些人的性命。
要得到这个女人,亦是要牺牲一些东西的。
但若要为她失去这个天下……
南宫君终是犹豫了,他多少年来的心血,为的就是那一刻,他岂会那么容易就放下这一切仅仅只为了一个女人而已?
不过多久,‘哐’的一声,门被踹开了。
南宫君不急不缓的望去,吴俊贤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看到南宫君望向自己,就两步并作一步的走前来。
未到床前,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床上的人儿。
吴俊贤的脸更黑了。
“君,这是怎么回事?”吴俊贤直接问道。
南宫君若无有意的躲开了吴俊贤炽热的视线,平静的道:“贤,看来我们有事要谈了!”
吴俊贤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强压住:“说什么?难道说你爱上了这个女人,要撇清我们的关系?还是你连你的天下都不要了?”
南宫君站起来,语气冷淡:“我势必会得到这个天下,但是,这个女人,我也会要!”南宫君的眼睛若有若无的瞥向床上的人儿。
吴俊贤忍无可忍,情绪瞬间爆发,什么话也不再说,只是上前一步,拉了南宫君的手,猛一用力,就抱住了南宫君,嘴唇便贴了上去。
南宫君诧异,从未有过的恶心感浮上心头,却没有挣扎,只是一味的任他亲吻,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如一根木头一样站着,面无表情,眼神也并未看向吴俊贤。
吴俊贤得不到他从前的反应,气得更进一步的掠夺,一只手已经不安分的开始去解南宫君的衣衫。
南宫君亦没有任何反应。
忽的,床上传来微弱的咳嗽声,南宫君忙回过神来,稍稍用劲推开了吴俊贤,转身回到床前站定,眼里隐含担忧的看着床上的人。
此时林浮银已然醒来,只是眼里却满带戏谑:“你们可以继续的!我不介意!”
南宫君的脸色刹时别提有多难堪了。
吴俊贤气得满脸通红,别有一番风情,只是房里没有其他人,且南宫君跟林浮银的姿色也不逊,所以也没什么看头的。
林浮银见那两人脸色不善,戏谑之色更愈明显:“莫不是我打扰了两位的‘好事’?”
南宫君此时真的很有想将此女当场掐死的冲动,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思说这些?
吴俊贤冷哼一声:“我的皇后娘娘,也不过是个龌龊之徒!”
“龌龊?噗——吴丞相,您就别折煞我了,若我真是龌龊之徒,我刚刚就不……恩……提醒你们了,早一边呆着看戏了!”林浮银语调轻浮。
南宫君不语,脸色阴沉的吓人。
吴俊贤的脸色也好不了哪去,只是还勉强的挂着不服输的笑意已经僵硬了。
林浮银继续说道:“话说,断袖也不是什么可耻之事,同性恋也是人的自由选择的恋爱,只要喜欢,对方无论是异性还是同性都不是什么不伦之恋!甚至……还可以成亲呢!”
吴俊贤惊讶之色尽显脸上,南宫君的脸色比先前更加的压抑恐怖了。
林浮银这番说辞,是不是就代表她不在乎他,甚至认为他可以跟吴俊贤一起的,是不是这样他就不会再干涉她跟戚月了?
休想!
南宫君愤怒的一把抓过林浮银,两手紧紧扣住她的双肩:“你别打什么歪主意,我是不会放你离开这里的,永不会!你想也别想了!若是有人放你离开,我一定……格杀勿论!”
最后那话似乎意有所指。
吴俊贤听到南宫君对林浮银所说的话,还有最后那句隐隐是像是在警告他还是什么的话,很快就面无表情了,只是眼底已经溢满了杀意。
林浮银邪邪的冲僵立在一旁的吴俊贤侃道:“吴丞相,你千万不要对我动杀机,不然按照我这个人的性格,一定会铲除所有妄想伤害我的人的,收起你的杀意,太过明显不是好事,不然我就敢断定,你再也活不过今晚……也就代表,再也看不到你心爱的人咯……”说到最后,林浮银特意看了眼南宫君。
南宫君继续保持沉默,望着林浮银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以前的林浮银似乎不怎么多话的吧?
吴俊贤抿了抿唇,极力的控制自己,心里催眠自己,眼前这个女人是个魔女,是个神志不清的傻子而已,千万别跟这个女人一般见识。
紧绷的脸总算放松了,僵硬的扯出一丝皮笑肉不笑:“谨记皇后娘娘的教诲!哦!不过,这里可不是南流了,而且,微臣也不是南流的丞相了,你在这里没有任何身份,而我却是这里的左相,务必你叫我一声丞相大人,不会委屈你吧?南流皇后!”
林浮银撇撇嘴,这个吴俊贤真是哪儿冒火他往哪儿加油,没看到南宫君的脸色已经跟锅底有的一拼了吗?
果然,南宫君没有回头,却冷道:“那也务必吴左相谨记,朕的寝宫岂是你随意出入的?所以,现在你就给朕出去!”
吴俊贤苦涩的笑了,他现在既然连看也不愿看自己了,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了?也不过是君臣关系了。
既然如此,他再纠缠又有何用,他爱着他,就好了。
吴俊贤失落的转身离去,顺手带上了门。
林浮银知道吴俊贤心底的难受,她也不想,她刚刚给了他机会,他居然还对她露出杀意,这到底是他自己聪明太过,在爱情里还是个傻瓜!
林浮银抬头望了望南宫君,嘴角嚼着跟吴俊贤一样苦涩的笑,这个男人,最注重的,终是他的大业。
她知道,他爱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但是,还是不及他的大业来的重要。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她选了戚月,血誓亦给了戚月。
她不认为南宫君这样的男人爱上她,她有什么好高兴的。
反而觉得,是一种束缚,一种危机……
南宫君与两国的战争,似乎是他占了优势,虽然他最近总是看起来很忙,却从未露过焦急的神色,且从没踏出宫门半步。
他好像对这场战争很有信心。
更让林浮银奇怪的是,北朔现在与东和、南流打着仗,后西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简直让林浮银有点烦闷。
这样下去,南宫君一定会胜的,更让她气愤的是,南宫然居然不听她的劝告,执意要打这场仗,而她来北朔,只是想拖延战争的发生和最后的结果,没想到,再再一次被南宫君囚禁了。
但,他跟吴俊贤似乎关系疏远了?
这对于林浮银来说,这也好,不是吗?
既然来了,林浮银自然不会乖乖的被他们关着,看着,她一个现代人岂会玩不过这些古代人?若真是那么窝囊,绝对是别活在这世上了。
丢人。
是夜
林浮银将唇钉摘下,披散着一头秀发,没有施粉黛,一身的灰色劲装,俨然是男女通吃的类型。
林浮银探身朝窗外望了望,确认是无一人之后,才爬上窗槛,站起,帅气一跳,蹲身着地。
再耳听八方之后,才脚尖点地快速离开。
月黑风高夜,果然是入屋打劫、杀人放火、偷摸拐抢、诱×奸良家妇女的好时光。
守卫根本就毫无察觉,林浮银轻松就躲开了他们的耳目,北朔的皇宫并没有比南流的熟悉,但还是能摸索着找着目的地的。
谁让她林浮银总是有歪打正着的‘好运气’呢。
她尤其的相信‘穿越黄金定律’。
长廊是最不好遮掩的,所以林浮银选择了‘光明正大’走大路。
时不时的遇到成群结队的侍卫兵,林浮银低着头,‘乖顺’的站在一旁,侥幸的躲过了。
一路也算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目的地:御书房。
南宫君是皇帝,一个正常的男人,而且也懂得拉拢人心巩固他在朝中的最大势力,妃子,是必然的工具。
所以,此时,他一定在某个妃子的房里‘吃宵夜’。
御书房的守卫毕竟严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