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风尘仆仆的杨广带着总管府所有属官与武将赶到,人群里司马德戟与吐万绪挤眉弄眼的样子好似在说他们没有白拿东西一般,这让叶青云恨不能一口老血吐在他们脸上。
“叶公子,广听闻你有炼钢之法,此言可真”。虽然他现在是杨广的下属,但杨广居然一次也没叫过他的官职,而是一直称呼他为叶公子,看来想把礼贤下士进行到底。
看着一行人身上的汗渍与灰尘,也不知大家是从哪里赶来的。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叶青云发现司马德戟与吐万绪两名武将性格简直直爽得可爱,所以彼此的关系也非常好。将来司马德戟的背叛,想来也应该是受杨广处死吐万绪而惊吓所至。
话虽然是自己说的,但自己绝对没有帮忙修建钢厂的意思,可现在看大家虎视眈眈的眼神,他竟忽然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
又恶狠狠地看了两个夯货一眼后,叶青云抓抓头皮说道:“殿下,我刚才也就那么一说。而且咱们大隋不是已经有炼钢之法了吗,我看,我就不用献丑了吧。”
南北朝,由于重甲骑兵的流行,对钢的需求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因此綦毋怀文发明了更高级的灌钢法,将含碳量高、熔融状态的生铁和含碳量低的熟铁合炼,使碳分逐渐扩散、趋于均匀,最后成为含碳量较高的优质钢。正是因为灌钢法的诞生,使得中国古代的钢铁产量激增,并且品质大为改善。南北朝都有的技术,没有理由大隋没有吧,怀着不解,叶青云向杨广询问了这个问题。
哎,长叹一声,张恒苦笑着解释了下。隋朝的横刀也好,铠甲也罢,其实都是用灌刚法炼制的,但比较脆,所以在战场上磨损比较大。偶尔有一两把无意中练出来了优质钢刀,便被将军们当做了传家宝刀一般。虽然隋朝的钢铁是官营,可因为钢铁难以融化的原因,所以每年全国产钢铁产量加起来,还不到三十万斤,至于其中精钢的产量,恐怕还不足三万斤,一把好的兵器就需要消耗几十斤精钢,大隋对于精钢的渴望,那就可想而知。
钢铁难以融化,这点令叶青云很是不解,不过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原因。再他前些天满世界收购石炭时,都还有人劝他说石炭有毒,所以此物不可轻用,听得他是一愣一愣的。
后世就没听说那些违规小水泥厂不用煤的,他们到是想用电,但是勾兑不上供电局啊。想来这隋朝炼钢,应该也没人会使用石炭,就更别说焦炭呐。
现在大隋乃至于将来不知还有没有的大唐,打造刀具时都讲究其多少练,其中练就是指对炼制好的灌钢产品一次加热锻打,常常说的百炼精钢,就是经过一百次锻打的灌钢。但百炼精钢时因为人的力气会力竭,所以就算由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匠人来锻打,没有二十多天的功夫也是不可能的,至于千练,那就是吹牛逼。
这也是杨广为什么带着属官,正在校场与长安派来学习的长孙晟,一起考验众将的锻炼成果时,听见奔马而来的司马德戟两货述说叶青云有神仙炼钢法后,就急急忙忙带众人赶来的原因。
“敢问叶参军事,你所讲到关于炼制钢铁之法是否为真?”一听这个称呼,叶青云就知道是那位长安来的长孙晟在说话,因为杨广属下的所有人都不会这么称呼他。
大家似乎也都知道,户曹参军事对于叶青云就是个笑话,没见这小子居然连一天总管府都没去吗?这只是广皇子拉拢他的一个试探性手段而已。
经过这么多天在锻炼身体时的接触,叶青云也早就认识了这位专程从长安赶来,学习段体术的长孙晟,而且也知道他现在是禁军统领。
叶青云本来想一口否认这事,因为他现在根本就没心思再另起一摊事。但又想到如果现在否认这事,不但会让两个夯货因此被责罚,而且自己将来肯定也不能再沾染钢铁行业,这对他计划中的改革可是不利的,一时间脑里竟是百转千回…。
“叶参军事你可要想清楚啊,你现在的回答,我一定会据实禀报陛下。你是仙家弟子,肯定不知道精钢对我们大隋的重要性呀,如果有精钢的话,我的二兄与我袍泽就不会战死,他们可都是杀到最后,拿着木器力竭而死的。”长孙晟说道这里,眼睛都有些红。
不得不说,古人虽然没学过厚黑学,但其中的精髓还是无师自通,虽然这是叶青云一眼就可以看穿的苦肉计加激将法。
微微一晒,刚刚准备开口时,长孙晟又继续讲到:“如果叶参军事真能为咱们大隋带来全新的炼钢之法,我长孙晟对天发誓,我以后就把我女儿许配给你。”
伴随着长孙晟的话语,晴朗的天空忽然传来一阵晴天霹雳,叶青云感觉自己整个身体突然就像被撕裂般疼痛,身体也不由自主的伏跪在地上。奇怪的是,周围众人不知道为什么,虽有几人包括杨广在内都眼露惊乍愤恨之色,但却意外的没有一个搀扶伏跪在长孙晟面前的叶青云。
疼痛来的快也消散的快,像是有什么世界从身体碾压过去,脱离了原本的轨道一般,叶青云脸色苍白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的踹息。
这群渣渣们,刚才看见自己都倒在地上也不知道帮忙搀扶一下,还亏自己平时对他们那么好,真是日久见人心呐。以前一个个有事没事就跑到自己这里连吃带拿,现在自己因为巨疼倒地,居然没有一人前来搀扶自己,真真是一群白眼狼,以后谁要敢再来,自己就关门放来福。
“殿下,快帮忙请大夫帮我看看,我刚才突然周身一阵巨疼,全身无力。”叶青云沙哑的嗓子挤出来几个字,现在还不宜与这群白眼狼翻脸,还是赶紧瞧瞧自己身体什么毛病为好。这群白眼狼们等着,不想办法搬光你们的药库,就算我姓叶的没有本事。
那知杨广听见了他的话后并没有马上叫人,只是仔细观看了他苍白的小脸与布满额头的大汗,再看到他原本红润却突然变得毫无血色的嘴唇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突然面露喜色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急忙吩咐下人快马去请医师过来。
原来你是这样的杨广,叶青云心中哀叹一声。
“死长孙,你有闺女吗?你现在连个闺女都没有的。而且别给我说,你想过续一个闺女嫁给叶公子啊?那你就得问问我沙钵大的拳头答不答应。”被杨广使了个眼色后,吐万绪首先开始嚷嚷起来。
长孙晟却理都没有理他,而是匆匆搀扶起叶青云,“贤胥快快请起。施礼只是一次就行,你就算再惊喜,也不用对叔叔我这么一直鞠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