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到未央街干嘛？”
马车缓缓，绾柔挑起帘子看出去，未央街车水马龙。
敏儿和云岫注意到绾柔没有回话，就像是没听到一样。这段时间一直如此。
已经二十八了，今日的未央街格外热闹。卖炒货的生意好得没话说，一圈一圈的人围着。道路两旁的商铺也人满为患。
绾柔伸出手，伸出帘子外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一片雪花。
“下雪了。”
“下雪了？”
两个丫头忽然兴奋地掀起另外一边的帘子，欢呼雀跃的并不止她们两个，街上的人们纷纷发现，惊喜不已。人人在这天底下展露出笑颜。丈夫拉拉妻子，妻子拉过儿子，小孩子缺着牙笑得却欢。
“小姐你看，这朵雪花有六叶！”
云岫宝贝地捧到绾柔面前却突然泄了气：“哎，化了都……真不长久。”
绾柔拍了拍云岫的头，云岫眨巴眼睛坐直身子。
绾柔看了看眼前身穿藕粉色衣裳的云岫，感觉她突然长大了一般，不像之前了，头上插着珠钗，描眉涂脂。
“云岫，你喜欢应世子吗？”
云岫愣了愣，头上的珠钗撞到一起，发出脆响。
“小姐，云岫没有肖想。”
“不，你想了。”
云岫抿住嘴没有说话，马车里一度沉默。敏儿看了看绾柔，今日绾柔格外严肃，到底是怎么了？
“小姐，我……我知道配不上应世子，可是……”
“可是什么？”
云岫说不出。她的心在告诉她，她就是喜欢，就是喜欢，自从那次晚上遇见他，她就喜欢他了。
“想必应世子对你也不无好感吧，”绾柔看着云岫，“要不然他也不会三天两头叫上勋世子往韵坊跑了。”
云岫微微红了脸。的确，每次应世子来都会给她带东西，她以为除了绾柔，应世子应该就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可是云岫啊，你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像应世子那样的人，不会有长远的。”
云岫抬起头直视着绾柔的眼睛，她不敢置信绾柔会告诉她她配不上她心里的那个人。
“那小姐呢？小姐确信谷公子会回来吗？”几乎是脱口而出。绾柔瞬间呆愣，随即扯出一抹笑，那抹笑意味深长。
绾柔没有说话，只是仍旧看着帘子外。
“云岫！”
敏儿气急了，给了云岫一记眼刀子，云岫似乎也意识到了，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小姐，云岫不是故意……”
“我知道。”
云岫心里更加后悔了，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敏儿看着唇角带笑的绾柔，心里有一块地方在叫嚣着。敏儿皱皱眉头。
今日本来是带云岫出来采购衣裳和饰品的，三十那晚韵坊就要让云岫这个名字挂在韵坊的凝香阁的阁楼上，标志着云岫在韵坊的地位。只是因着今日的插曲，主仆三人草草瞟了一眼，买了些名贵的东西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雪竟然越下越大。
连着这几日，云岫都替绾柔做着糕点，近似讨好一般，空闲的时候就练着自己的曲子，三十晚上，她是要单独演出的，如果砸了，她的名字断断是不可能挂上凝香阁的。
这几日应世子倒是常常来，勋世子好像是回郡城，王沅等人也好像有事忙得很。
于是绾柔就常常坐在房间里临窗的地方握着手炉看着话本。
话本上说，河东一柳姓男子孝顺至极，感动了附近的狐仙，于是狐仙就夜夜在烛光下瞧着柳书生，为他掌灯。日久，柳书生竟然看见了狐仙，为其容貌所震撼，两人日久生情于是欲结为夫妇。怎知老母本就中意秀才女儿，不愿儿子与狐仙成亲，于是命儿子与之断绝关系。柳书生优柔寡断，一边敷衍狐仙，一边安抚母亲与秀才女儿定亲。柳母请一江湖道士前来送柳书生一符咒，当柳书生瞧见狐仙就以为瞧见秀才女儿，便远远疏离，于是与秀才女儿大婚。大婚当日，柳书生梦见一只白狐全身符咒眼中含恨冲他大骂负心郎，于是书生一口血梗于喉中而死。
绾柔丢开话本，看向另一本。
江西蛇妖为报恩潜入人间，遇男子。男子，人帅又多金，对蛇妖百般体贴，蛇妖心怀感激。一日蛇妖欲辞别寻找救命恩人，男子却表情意，蛇妖于是许诺报恩后再回来。男子毅然留下蛇妖，言为其找恩人。于是两人欲大婚。大婚之日，蛇妖身穿红衣，却被紧缚，男子取其蛇胆救其妻。原是阴谋一场。
绾柔丢下话本，长叹一口气，不知道现如今怎么全是这种话本……
转到凝香阁，却见应世子和云岫。
绾柔靠在柱子上，沉默不言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