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我们所下的那站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根本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弹丸小站。我们茫然无助不知所措,只能无奈地等着下一站车,所幸的是我们乘坐的下列火车居然没有让我们买票就上车了。列车员也是一个年轻人,当时我们的狼狈落魄情景,在列车员眼里俨然就是一对落难鸳鸯,出于一片同情心才让我们免费登上车的吧。
火车里面的人依旧挤得前心贴后背,连空气都显得那么稀薄,我们不得不在两节车厢连接处站着。火车哐当哐当依旧沉闷地往前行驶在黑暗的夜幕中,不急不慌。突然,火车猛然一颤,我与她一个踉跄都险些跌倒,我慌乱之中,急忙抓住了她的手,仅仅几根手指,如她的人一般柔柔的,暖暖的,软软的,让人心灵为之激动,为之紧张不安,心跳剧增,似乎是触电,那是真正让人心跳加速灵魂为之愉悦的感觉。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牵着女生的手,也是唯一一次牵她的手,爱不释手也许就是那时那刻于我而言吧。
没过多久,她便缓缓从我手里抽出,就如同抽走了我所有的气力,随时随地我都会轰然倒下。那一刻,我的心痛楚万分,肝肠寸断,痛不欲生。那一刻,好像无形中有一把钝刀,在我心口慢慢割裂。那阵阵滴血的痛楚,每每想到我都心痛不已。
无法长相厮守的手,无法十指相牵的手,无法白头偕老的手,无论我多么不舍不甘不愿,终究抽离而去!
而旁边一个男生居然有意无意和她搭讪,我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地瞪了那个男生一眼,其意已明,她是我的女朋友,休要觊觎,离远点!
如果说我是一头雄狮,那我一定要大声怒吼,这是我的领地,我的伴侣,谁都不可侵犯!
那个男生也许是感觉到我目光的敌意,讪讪地笑了笑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人终究都是肉体凡身,谁也抵不住困意重重袭来。一夜奔波让人身心俱疲。我看着她困顿迷蒙的眼睛,有几次她都有些摇摇欲坠的迹象了,我心痛不已。我是多么想上前揽她入怀,献出我的肩膀让她倚靠。哪怕就是乏乏之交的朋友,在肩膀上靠上一时片刻又能怎么样?哪怕把我当做一堵墙,一堵有温度的墙也行。当时折磨得我都快要崩溃了。她就这样倔强的站着,她是那样的高傲圣洁,不容我这红尘中的俗人染指半分,仿佛我一伸手,便亵渎了纯洁无暇的友谊。近在咫尺,却如在云端般遥远。
我如鲠在喉,想不顾一切的大声叫嚷:我看着你这样心力交瘁的模样,我心里真的很难受,哪怕你靠在我身旁栖息片刻,这样一个人硬挺挺地站着,我如万箭穿心!
我的脑海里在不停的挣扎,每时每刻对我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折磨。仿佛有一种声音在告诫我;进一步,是魔;退一步,是佛。在她面前,我只能选择忍痛后退。做一个远遁红尘的佛,这样友谊尚可抱残守缺!否则,我连友情也将荡然无存。
在爱情里,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无动于衷,比拳拳到肉的捶打猛击还要让人疼痛不已,心上之痛要远远超过肌肤之痛。
朋友呀朋友,多少人因为这两个字只能翘首期待爱而不得,是朋友二字让我们清醒的认识,所有三观不同的人,爱而不得的人,一厢情愿的人,都可以归类于朋友二字。朋友二字,既功不可没,又罪不可恕,让异性朋友既要保持安全距离,又要在午夜梦回辗转反侧。
等到了任丘,还是漆黑一片,晨曦还没有敲响任丘的钟声。虽说夏季,天还没亮依旧有着浓浓的凉意。我们只能再等公交车去学校,坐在车站的椅子上,看着她困顿疲倦的模样独自趴在行李箱上昏昏欲睡,我着实于心不忍。当时我穿着背心和一件短衬衫,便脱下自己的衬衫披上她身上,她若是感冒着凉,我该多难受。然后,自己在倚靠在椅子上小憩。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间,我感觉有一双温暖柔软的手,轻轻地将一件衣服披在我的身上。
是她,毋庸置疑。那一刻若是时间可以定格,我真愿长睡不醒;那一刻,我才知何为情为何物;那一刻,我才知道幸福是什么滋味;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早已将她爱入骨髓融入灵魂。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侧,近的呼吸可闻。天寒地冻时她可以给你披衣加被,这便是人人一生所苦苦追求的幸福。幸福是那样的来之不易,却又那么得轻而易举。
多年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网上看到一段视频。讲的是一个富家女在一个穷小子熟睡后,悄悄的给他添盖衣物。那副场景和我在任丘车站简直如出一辙,猛然间又勾起我在任丘的点点滴滴。故事都来源于生活,那段视频仿佛就是讲述曾经我们之间的故事真实写照,只是主人公不是我跟她。我将那段视频分享到空间里,无论她看不看得到,我在上面分享的理由是:何曾相似,何曾遥远,何曾飘渺,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空自叹,再谈何意?而分享那段视频的理由,仅仅是对她一个人来说,也只有她一个人了然于心。
后来,我工作和生活上一直不尽如意,没有承她吉言如她所愿。她曾说,希望我过得好。可惜,我过得并不好。于是,我便悄悄的对她屏蔽了我的动态。当我落拓颓废时,我不想让她知晓一星半点;当我志得意满时,我才会让她知道我的现状,让她安心。只是,无论我处于那种生活状态,似乎都与她难有交集。她的生活和我的生活,早已经偏离的方向。
我担忧她着凉感冒,她又何尝不是担忧我着凉感冒?我的心就这样明明白白的显露在她眼前,可她的心依旧摇摆不定若即若离。
等天彻底亮了,外边已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而电动三轮车是这里主要的交通工具,那些开三轮拉客的车主,个个都精神抖擞,热情周到地招揽乘客。我与她便选择了一辆电三轮,那电三轮后边只能容纳下两人,且还是紧紧相依。我紧紧着挨着她,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感,知足感,我们居然这样贴近的同乘一车。我如同一个懒惰的馋猫,贪婪的依附在她的身旁,用心底的召唤去感受她身上的丝丝暖意。
我用行动表露我的心意,她用言语表露了她的想法。坐在车上,我脑子里一遍一遍回想她在车站说的那些婉拒我的情景。她静静站在路旁,局促不安地告诉我,对我没感觉,不想让我陷得太深。顺带也告诉了我她曾经的故事,她以前也很喜欢一个男生,但是却没有选择在一起。她的语气依旧温柔似水,可听得我肝肠寸断。我那一刻,只是她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很忠实的听众,不得不沦为擦肩而过的过客。
在爱情的世界里,没有陪伴的深情,都不名一文;没有守候的痴恋,都可有可无。深情痴恋,不能给现实生活带来肉眼可见的成效,只会给心灵情感带来附加的烦恼。
爱情不是一厢情愿的付出,还要有两情相悦的契合感,爱情是有心灵防护盾,不是一意孤行的强加闯入,是水到渠成的自然接纳。可惜,我的爱情往往是自作多情多余两厢情愿。
到了学校,这真的是让我哭笑不得,令我进退维谷,不知所措。有对她极强烈的不舍,也有对另一个人的极强烈不愿。等她把行李放置宿舍出来后,便匆匆又出来了。隐隐的,我还能闻到她脸上刚刚洗漱完后涂抹的护肤霜的淡淡香味,沁人心脾,让人浑身舒畅。
一路颠簸,彼此都困顿交加,我不让她再送我去车站,她却执意不肯,一定要再把我送到车站。
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居然还带着一个比她更高一点的女生给我认识!她这是要给我做媒,为我牵线搭桥,把她的一个同学介绍给我!真的是乱点鸳鸯,这将我置于何地?让我情何以堪?
我已经记不清楚那个女生的相貌,来时两个人的三轮车温暖而舒心,再回车站时拥挤而焦躁。不知道谁是这车上多余的人,本不是多余的人反而成了多余的人,本不属于这车上的人,反而被强拉硬拽成了这个车上的那个人。哎,喧宾夺主恶紫夺朱呀!
我不忍拂了她的心意,也只能虚与委蛇的与那个女生聊些不冷不热的话,敷衍着扮演好一个刚认识的“有缘人”。我们三人一起用早餐,好像吃的是烩饼,饭还没吃完,她居然悄无声息的去结了账,留下我与她的同学的相处空间。
她以请客吃饭来感激我的一路陪伴相护,她以她好友弥补她欠缺我的那份感情,可她却忽视了,她在我心里的地位。她的那个同学纵使优秀,纵使多才,纵使柔情,可怎么能与她相提并论?怎么会轻而易举取代她在我心里位置?我了解她的,她是最不想欠别人人情的,而当时的我便是她不愿相欠的那个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