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有时不只是山间的木林,还有冬季田间的街路。
幽静的小路,没有一丝光影。暗淡的烛光,映照着老人的脸庞。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老人敲打着铜锣,沙哑着喉咙,边走敲喊着。
“李老太,大把年纪了,也该歇歇了。”
漆黑路上,白发那样显眼。
“赵老头,我想歇息,有人养我吗?”
李老太定住脚步,低沉话语好像砖石一般,打在人心。
赵老头沉默,思来想去转过了身
“幽幽田间路,暗暗阴乡门。子去媳不孝,雪葬尸无去。灵觉心幽幽,尸寒无处还。但求不欺人,人鬼终殊途。”
声音幽幽,老太似有所觉。
“人心如何,老太比你知道的更多,恶鬼,怕是还怕了恶人三分啊。”
李老太摇摇头,继续打更。
事了,李老太拖着沉重的躯体,挪回了自己的老屋。
老屋是泥土混合稻草的泥屋子,很典型。
屋内很小,只有一个房间一个小小的厨房以及一个不足一平米的小仓库塞满了破烂的木枝,但是这是李老太唯一的寄托。
好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李老太将仓库内的木枝取出,在灶台内点燃,为冰冷的小屋内,添加一缕温暖。
北国冬季寒冷是出了名的,一阵寒风袭来便是乌云密布,大雪霏霏。
这雪,下了三天,村庄好像盖上了白色的棉被,进入了深深的睡眠,三日,无人。
“砰砰砰,李家媳妇,李家媳妇,你家婆子走了,快去看看吧。”
一大清早,阳光照在白色大地上,耀的人眼模糊,一个村妇神色慌忙,在李家新房叫门。
村子里的人忙前忙后,只为了一个并不是很熟识的老太。
然而,那个儿媳。
“滚滚滚,老娘正睡觉呢,哪有时间管她。”
这媳妇身着靓丽,完全没有农村人的土气,反倒是另类的妩媚。
叫门的妇女脸色难看,转身便走。
“赵大爷,就是这样,她根本就没拿李老太当回事。”
村妇在赵老头身边,绘声绘色的讲着,时而还添一把火。
“唉,人鬼殊途,莫要犯错啊。”
赵老头看着李老太的老屋,神色复杂。
时近黄昏,李家媳妇红衣锦绣,带着个大胖小子在院子里玩起雪来,少时一个圆滚滚的雪人儿就出现在园子中。
李家媳妇很高兴,村里人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安葬了李老太。
不是一家人,在安葬上有很大的忌讳,这一点村子里格外明显。
这时胖小子不知哪里拿来了支焦黑木棍,顺势插入了雪人身上。
李家媳妇一看,脸色难看,一把拉过胖小子,把那雪人打碎,拿起焦黑木棍,塞到了炉火之中。
那焦黑木棍不是他物,正是李老太的拐棍。
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好像要把晦气扫净。
夜,永远是那么漆黑,仿佛墨汁,又好像巨兽的血盆之口。
李家媳妇躺在火炕之上,衣衫仿佛蚕丝,肌肤若隐若现,还带着似有似无的红晕。
一旁胖小子睡的香甜,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忽的,李家媳妇一脸的惊恐,脸色变得极其苍白,好像窗外的雪。
不知何时,窗外又下起来了大雪,雪中隐隐约约有着一道身影,那样虚幻,好似飘渺。
那虚影近了,身躯佝偻,面色苍白,不是那李老太,还是何人?
“李老太,人鬼殊途,你还是没有听我的劝告啊。”
赵老头一脸的悲色,出现在李家院子里。
他的出现好像是一道安神符篆,李家媳妇睡梦中惊恐的面容顿时缓和了下来。
李老太眼中幽光闪烁
“人鬼殊途,那,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了呢?你有为何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你又是如何看着我,一点点的看冰寒中化作寒尸的呢?”
“七级浮屠是佛家,老头子我没有那伟念,人与人之事,老头子我不管。但是,鬼若犯人,老头子我便叫她灰飞烟灭。”
“好,大义凛然,桀桀,真的是没有看出来啊。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叫我灰飞烟灭。”
李老太似若癫狂,眼中幽光更胜。
“哼,小小鬼物,也敢猖狂,金光咒,灭灵。”
赵老头神光一凝,一道金光闪出,直奔李老太而去。
李老太不闪不避,唯有嘴角挂有一丝冷笑。
金光临身,老太丝毫不惧,鬼躯之上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出现。
赵老头面色瞬间大变,牙齿一动,嘴角溢出一丝殷红血液。
手指一抹,血液化作三柄金色小剑漂浮半空。
“哼,只不过刚刚化作鬼物便如此凶悍,看来今日留你不得。奉仙尊令,邀剑仙下凡斩妖,斩妖三剑以备,请剑仙,斩妖。”
说迟手快,几乎是眨眼间赵老头便打出了三柄金剑,如闪电般迅速。
三剑斩过,李老太一声哀嚎,化作一团黑雾,遥遁远方。
“老东西,桀桀,待我尸身归来,你,必成我臂下之奴。”
赵老头目光圆瞪,面上毫无血色,三剑斩妖,用的可是他的精血。
不顾身体虚弱,三步并做两部跑进了李家房屋,一巴掌打醒了那个沉睡的女人。
“那个老太婆的尸身,你到底有没有听我的火化。”
女人神色木纳,没有想到之前还对自己甜言蜜语的人,现在会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
“你抽什么风,老娘白给你的?”
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打在脸上,女人侧底不敢动了。
“早知道你如此,老子敢玩?。”
说完,赵老头一脸惶恐的跑出房屋,嘴里还喃喃不停。
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了,赵老头疯了,变成了一个见人只会说都得死的老疯子。
年轻人没有人在意,但是老人是知道的,赵老头以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先生。
有钱了,渐渐的退出了行当。
这事传出的一瞬间,整个村子都慌了,阴阳先生,信之的,十有其九。
也就是这一天晚上,村子请来了三位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