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三痴，和尚都说了不要伤了和气，你怎如此不知进退？”
吴道适时开口，化解紧张气氛。
三痴不忿
“他明明就是犯了戒，怎就如此不肯承认？”
吴道摇头，看着光头狄
“和尚说的没错，他并没有犯了色戒。”
三痴一愣，面上有些委屈
“大哥，你也不帮俺。”
吴道见此，无奈耸肩
“并非不帮你，而是让你知道事实。
和尚没有破戒，而是入了情关。
色，何为色？见色而忘义，见色而起意，闻色而兴欲，这才是色。
而和尚，只能说是三千凡尘关，偏偏是入了最为难过的情关。
问世间情为何物，叫英雄辗转难行，醉卧人膝，醒诉情语。
可悲，但是谁又能避免？”
“俺不明白。”
三痴很干脆的摇头，看的众人失笑。
“阿弥陀佛，小生自诩已看破红尘，却不想还不如施主看透彻。”
光头狄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躬身行了一记佛礼。
“小僧自感与施主投缘，不知施主愿不愿意听小僧讲一个故事。”
光头狄起身之后又恭声说道。
吴道本就行了一路，闲来无趣，一听便来了兴趣。
“和尚请讲。”
“那小僧便不客气了，也请诸位施主听过便过，当做一个笑话听了。
那是一年春开之际，于这隆州城之中有一富庶之家。
家中有夫妻二人，亲朋十数位，下人数十位，合有六十人。
在这春意将到的时刻，夫妻二人诞下一子，名为臧。春至无草生，藏于万物下。”
“名字起的不错，但是未免过于保守了。”
吴道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趣的评价起来。
光头狄微微一笑，没有反驳，继续说道
“名字起的也许不好，但是他的运气很好，他的父母为他寻了一个养媳，聪慧漂亮。
他陪那女子嬉戏打闹，好不开心。
直到有一天，他独自走在花园小路，看见了虫死鸟亡，看见了世界的黑暗。也就是那一天，他遇见了一个人，改变了他一生的轨迹。
三个汉子围着一个文弱的书生，把那人全身家当统统抢走，末了，还取走了那书生性命。
我在暗处不敢出声，我痛恨自己弱小，痛恨自己胆小，更痛恨自己无能。”
“喂，小伙子，是不是感觉很难受，因为自己不能去帮忙，不能去解救而内疚？”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光头老僧站在了他身边，笑容慈祥。
但是他不相信，他看见了这凶案，那老和尚知道，那他也绝对看见了。
少年还不懂事故，抹干了眼角的泪花
“你也看见了，你为什么不去救他？”
老和尚摇摇头
“老僧人老体衰，如何与那三个汉子搏斗？
就算老僧真的意气用事一次，上去帮忙，现在你看见的不过是两具尸首。”
少年人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又反驳不出，只能涂自叹息。
“小伙子，不要太伤心，你可知道，这些人为何如此？”
少年人思考许久，想到了最大的可能。
“钱，他们抢走了那个人的钱。”
老和尚摇头
“不是，那只是今世的诱惑，真正的原因并不在这。”
少年疑惑
“今世的诱惑？前世今生，莫非因果在前世？”
老和尚笑了
“小伙子颇具慧根，一语中的，日后必是我佛宗砥柱。
没错，就是前世因果。
人为恶入阴曹判刑，进六道轮回，恶人前世为恶，后世依旧为恶恶。是为，狗改不了吃屎。”
少年人更加疑惑
“你说别的我不知道，但是六道轮回我还是听说过的。
为恶这该入饿鬼道，修罗道，畜生道，合是入不了人道，如何再世为人，为祸人间？”
老和尚本来还喜笑颜开的脸顿时变了颜色，缓缓地说道
“孩子，你现在还小，并不知道那么多是是非非。
恶人为什么做恶事？因为他们有需要去做的理由。”
“理由？什么理由？像刚才那三个人为了钱吗？”
“不，不是，那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实际上他们服务着背后的邪神。
那些邪神实力强大，无恶不作。而他们力量的来源便是世间的恶，恶人做越多的恶事，便能越讨他们的欢心，为他们提供更加强大的实力。
而恶人死后，进了阴曹，你以为一个小小的阴曹正神，十殿阎王，会因为一个人的投胎转世而得罪强大的邪神吗？”
少年人犹豫，思考良久问道
“这，为何不会，他们也是神，为何要怕那邪神？”
“傻孩子，神也像人一样，分着强弱，这是一个强者主宰的世界。”
“那阴曹地府就没有实力强大的神了吗？”
老和尚眼睛一亮
“有，怎么没有，但是他们无所作为，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利益，他们才不会管那些恶人如何。”
少年人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老和尚反倒是很开心的说道
“孩子，你还小，不懂这些事情。
若是你想要恶人有恶报，那就随我走，我给你你想要的。”
少年人沉默了
“不，我不走，我虽然伤心那书生的死去，但是我更想要的是家人的温暖，还有我那可爱的妻子。
这些才是我想要的，我并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老和尚不恼，只是平静的看着少年人
“你应该记住你今天的决定，老僧先走了，日后我们自有再见的时机，那时你再告诉我，你，要不要修习佛法，救这困苦苍生。”
老和尚这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间，少年人长大了，到了婚娶的年龄，家中大摆筵席，宾客无数。
可就是这天晚上，本该大喜的日子，却成了人间的噩耗。
少年人看着面前的数十黑衣恶人，看着院子中百余具尸首，看着漫着血水的池塘，久久无语，只能低声呢喃着为什么
“小子，为什么？爷爷就是想杀人而已，想杀人就动手，刚好你们家人多，够爷爷们杀的痛快，合该你们倒霉。”
“恶魔，你们都是恶魔。”
少年人崩溃，跌坐在血水中，失了神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