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死了，今天，我要你给我儿偿命。”
“嫂嫂，你先放开我。”
沈妙书弓着身体，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喘气粗气话断断续续：“奴才满口胡言乱语，难道你也跟着糊涂了吗？武儿死了，你怎么能赖在我头上？”
一听她这话，沈夫人僵了一下。
“你说什么？沈妙书，你说我糊涂，这事儿不赖在你头上赖谁头上？”
趁着沈夫人晃神之际，沈妙书得以解脱，往后退了两步，冯氏替她整理着头发和衣裳。
“夫人，流血了。”
沈妙书白皙的额头上被沈夫人指甲抠出来了一条长长的抓痕，鲜血正不断地往外渗。
要是往日，沈妙书早就紧张到吃不好睡不着，要知道，沈妙书一直把这张脸看得比什么都金贵。
可眼下，她连疼都感觉不到。
“嫂嫂，你这话问的，武儿打小就对昭儿有那心思，这会儿听说昭儿回来了，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你怎么能怪在我头上。”
被沈妙书这一番言论给震惊到，沈夫人连哭都顾不上了。
她骇然地发现，沈妙书这是要把所有的脏水都往她的身上泼，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沈妙书，我算是明白了，你想弃卒保车，明明是你做的孽，你现在为了自保，不敢承认了。”
“我敬你为嫂，可你太让我失望了，武儿这孩子成这样，都是你这母亲的错啊，到头来，你为了推卸责任，竟说出这般耸人听闻的话。”
沈妙书强自冷静下来，高高仰着头摆出高贵姿态，她要让沈夫人记住，就算她狼狈不堪，她还是侯府的当家主母。
而她，不过是一个户部尚书夫人。
不容沈夫人反驳，沈妙书指向伏昭。
“昭儿可是我十月怀胎，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害她？说出去天下谁信？”
忽然被沈妙书点名，伏昭看过去，已经可以从沈妙书眼中看到了劫后重生般的喜悦。
伏昭低下头去，唇角笑意渐起。
以为这样就能再一次蒙混过关？
想得美！
“你……”沈夫人被噎得心头一哽，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晕厥过去。
她的确不明白沈妙书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这一切的的确确都是沈妙书安排的，她开出了那么丰厚的条件，她没法抗拒。
再加上沈妙书是她的姑子，她寻思着沈妙书应该不会害她，稀里糊涂就答应帮沈妙书。
现在被反咬一口，她发现自己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况且终究是自己也有理亏，她一时有些心灰意冷。
正心火焚烧之际，沈夫人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清瑶。
她一把拽过清瑶，“她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是你要害伏昭，这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奴才的话你也信？”
沈妙书提高声音，掷地有声。
“奴才就不是人吗？她说的话怎么就不能相信了？”正当众人被弄得头昏脑胀时，老夫人沉声开口。
沈妙书的气势顿时矮了几分，弱声委屈道：“难道婆母也信了这些荒唐之言，觉得我会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仗着众人不知道伏昭和伏夷身份对换的秘密，沈妙书异常理直气壮，目光锁在伏昭的身上。
“昭儿，难道你也觉得母亲会害你吗？”
猝不及防，沈妙书把伏昭推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伏昭的身上。
伏昭还未及回答，伏昭眼前蓦地一沉，沈夫人挥舞着双手朝着伏昭的头上抓来，典型的抓头发动作。
“别演戏了，你们母女蛇鼠一窝，是你们一起合谋害死武儿，我要杀了你们给武儿偿命。”
伏昭眸色一沉，她还真真佩服沈夫人这脑残逻辑，往旁边躲闪，沈夫人双手落了空，怨毒地瞪着伏昭。
“舅母，我也是受害者啊！”
沈妙书挑拨得逞，亦步亦趋地追问：“昭儿，母亲着实伤心。”
身为女儿这般不相信自己的母亲，这反倒成了伏昭的不是了，沈妙书真真演的一手好戏。
身陷泥潭还能迅速想到办法自救，沈妙书确确有点脑子。
伏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母亲，你请继续。”
众人的神色顿时有些微妙了起来，沈妙书尴尬地站着，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清瑶冲上来拦在沈夫人跟前，“沈夫人，我们姑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知道夫人这么做的原因。”
“知道你还快说。”老夫人迫不及待地开口。
清瑶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奴婢不敢说，全因这事儿和老夫人也有一点儿关系啊。”
“与我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你可还记得，当年在莲花池边姑娘不小心把你撞入湖中，险些酿成大祸，您雷霆大怒对姑娘动了家法，姑娘受了鞭笞，差点就丢了性命，足足养了小半年才能下床，其实老夫人不知道的是，当时并不是姑娘莽撞撞到您的，而是有人在她背后推了她，故意要陷害姑娘。”
“是谁？”
清瑶看了眼沈妙书，“是世子。”
“什么！”
老夫人老脸有些狰狞，院中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看着老夫人。
“清瑶，你血口喷人，为什么要把夷儿扯进来，他是惊绝大将军，你敢诬陷朝廷大员。”
沈妙书这话倒是提醒了老夫人，她按下怒意，眼神威冷地盯着清瑶。
“你说这话，可有什么证据？”
“奴婢也是今天才知道的，白日夫人找奴婢过去的时候，世子正好在夫人房中，奴婢不小心听到了一些，后来夫人让奴婢给大姑娘下药，奴婢才知道，夫人原是怕大姑娘这次回来旧事重提，毕竟世子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谋害祖母，那可是重罪啊。”
沈妙书脸上血色尽褪去，顿时明白了伏昭在打什么主意。
果不其然，清瑶又开口：“老夫人要是不相信，可找来世子对质，这些年世子脱胎换骨，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断然不会再被夫人左右。”
“伏昭……”
沈妙书眼前一黑，脚下踉跄站不住。
她就知道是这样，夷儿不在府中，伏昭两个身份对换自如，什么话都是她说了算，用得着对质吗？
